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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書推薦】跟雲門去流浪 林懷民

《雲門》一直是草大愛的舞團,不過確切地說,應該是很多人的大愛,不管是不是從事藝術相關行業,也不管是不是華人,只有說到《雲門》,多少都能說出一兩部經典作品,從《薪傳》、《九歌》……到《流浪者之歌》、《水月》、《竹夢》、《行草》……等,都讓西方人嘆為觀止。

寫文之餘的充電,經常看一些與文章八竿子打不著的東西,上次出遠門前便隨手抓了一本《跟雲門去流浪》,這是新婚時大學同學合送的書籍之一,至今才有閒暇翻開……看著舞團舞者因班機誤點,極沒形象地於轉機時在機場奔跑,想像出那畫面,笑了笑……很多表演藝術團體經常如此,演出自然不能遲到,票都賣了,總不能不到,演出前技術人員的配置更是需要時間,情況許可的話,至少提前一兩天便得到達不同城市的不同歌劇院……從服裝到道具到燈光,一場演出往往耗費百人心力。

這本彩色印刷的書籍,林懷民老師以平易近人的日記形式,寫出類似於舞團的幕後花絮,看著能體會到很多心靈上的東西。每個人生來都有自己所長,一個龐大的舞團,幕前幕後,凝聚了許多專業,舞者不一定會縫製衣服,當過完年大家都胖了兩圈時,服裝師一個人縫縫補補的辛苦,還有燈光師由於前一場演出的拖延,必須在十二小時內搞定所有問題,趕鴨子上架的戰慄感……一幕幕又緊張又好笑……

笑得出來,是因為知道他們最後圓滿達成目標。

或許我們也一樣,不管現實生活中處於幕前或幕後,總是無可取代的一份子,當人生有了這樣的認知,找出自己無可取代的地方,拼命努力捍衛自己的價值,如此,會活得更充實美好吧。

以下節錄一小段《跟雲門去流浪》中的內容。

蹲下來就自由了          林懷民    2007.   5.   22   雪梨

是星期二,雪梨歌劇院賣了滿座,《狂草》舞畢,觀眾站起來歡呼。歌劇院老闆非常開心。

兩個酒會,歌劇院的,以及近年來不斷贊助雲門國際巡演的Acer。

歌劇院很大,我們爬上爬下,來回奔波。

酒會的貴賓之一是澳洲首任駐台大使瓦特   ‧   漢米(Walter   Handmer)先生和他的家人。  

1966年,他引進澳洲芭蕾舞團,在臺北中山堂演出。他說,政府高官有人反對,因為所有的天鵝穿緊身褲襪,看起來光溜溜的,有違善良風俗(!!!)。幸虧承辦的張繼高先生極力周旋,臺北才看到一次職業性的《天鵝湖》第二幕和〈蕾夢達〉。

中山堂沒化妝室。我記得張先生找來很多長桌在走廊上沿牆排開,每人一盞桌燈,算是化妝台。繼高先生也邀約政大新聞系,英文便給的高班女生,到後臺協助更衣,遞粉,整髮。

一切克難,舞臺上沒燈桿,竹桿一根接一根,吊上燈具,一樣開演。漢米大使說,舞者一直害怕,演出中燈具會掉下來。

這些,觀眾全不知曉,大家看得非常開心,散戲後,大堂喧聲讚美。

忽然,一個拔尖的女聲說:「不過,我們就是永遠跳不出這種水準。」眾人靜默。她繼續說:「因為我們腿太短了!」

那年我十九歲,滿心不服,覺得只要用功,當然做得到!

多年之後,我意識到那位太太所說是智慧的真知灼見。

芭蕾是線條的藝術,腿長的確搶眼,輕輕一跳硬是比我們高。

如果我們的腿短,幹嘛不學由短腿的人創塑、傳承的肢體訓練?

九十年代起,雲門有幸請到熊衛先生啟蒙「太極導引」,徐紀先生指導拳術。從蹲馬步開始。

蹲下來,鬆胯,上半身忽然得到前所未有的自由。由丹田出發,轉移重心,舞動奔躍也變得輕易自在。

更有趣的,某種集體潛意識的美學觀似乎也泉湧而出。

在雪梨歌劇院接受歡呼的《狂草》,正是由「蹲下去」發展出來的舞蹈風貌。

本文二〇一一年二月中旬,首貼於漫海論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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