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四點三十分，距離可以打卡下班還有半小時，以前老黃還在的時候，大夥兒已經在收拾東西，準備走人了。但現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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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歡樂的氣氛啊！從上到下，只見一群人互相把可樂當酒乾、大啃團購來的零食，若是不曉得這邊是哪個部門的人，或許還會以為他們在開同樂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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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小鍾一整個人來瘋，非常狂放地貼著蔡少傑跳起熱舞來，完全不顧現在還是上班時間，而不是在夜店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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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他雖然是新官上任，傳聞還是董事會重金禮聘來的，但他真的可以這樣百無禁忌地胡搞瞎鬧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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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連續一個月了，每天下午這個時候，除了董事長來視察的那一天例外，蔡少傑總是第一個拋下工作，跑出去開他主導的「狂歡派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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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能怪其他同事經過業務部門口時的詭怪目光，因為有個神經短路的新老大帶頭作怪，底下那些下屬誰能安安分分裝乖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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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的人，真的是那個讓分公司業績扶搖直上的傳奇人物嗎？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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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胡若葵可沒那麼好命，她只能待在原位，一邊悲憤地搖頭嘆氣，一邊整理手邊多到天怒人怨的檔案──就是那個無良到令人髮指的惡魔老大指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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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是他自己鼓吹同事們起鬨作樂，卻還很變態地不忘交代自己的祕書，把過去三年內，每個同事的業務成績、參與公司內部進修課程的頻率、請假情況等等，統統調出來，整理成一份報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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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最氣人的是，他還是用一種很輕描淡寫的語氣對她吩咐的：「若葵，我很信任妳……我想，妳的工作不少，又不給加班，那就一個月的時間，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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夠！當然夠！夠她累積足夠的怨念，把他的生辰八字紮在稻草人身上釘個幾萬遍都有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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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變態，真的太變態了！蔡少傑這傢伙真的很懂得怎麼折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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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以為足足累積三年的流水帳是那麼容易就能抽絲剝繭、化整為零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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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若葵恨恨地含著最愛的鳳梨口味棒棒糖，卻無助於惡劣心情的平復。她食指飛快地敲著鍵盤寫報告，不由得再一次怨嘆天道不公，天曉得她這個月的糖果費已經大幅超支，幅度之巨堪稱歷年之最，這筆開銷他會給她額外加薪補貼嗎？她也知道自己想得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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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在這天下班前的倒數一分鐘，她總算完成了這份「最終企圖」自始不明的該死報告！將內容列印出來後，用檔案夾牢牢夾著，啪的一聲丟在他的辦公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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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算擺脫你了！老娘也要下班啦！胡若葵用力哼了一下，抓起背包就走向業務部門口，在大夥兒高聲說笑、誰也沒注意到她的時候，準時在五點整刷了打卡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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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葵，妳要下班啦？」蔡少傑彷彿生得一雙火眼金睛，總是能逮在她下班的那一刻走過來跟她話家常。他的左手，還拿著一塊咬過一口的披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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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大，你忙你的吧，我要去接小孩了。」胡若葵乾笑著瞥他一眼，發現了什麼，好心地從背包中抽出一張面紙，遞到他眼前，好心地提醒他：「還有，好歹也顧點形象吧，你吃到連嘴角都沾到芝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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豈料蔡少傑竟二話不說用右手抓起她的手，讓她直接為自己抹去食物的殘渣，還十分無賴地笑問：「這樣還有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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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因為這突如其來的舉動愣了一下，「老大，你沒那麼幼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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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他不知是真懵還是裝傻，一臉無邪地望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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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了、算了，當我沒說。」她覺得自己已經累到不想跟白痴計較了，「你要的報告我已經弄好，放在你桌上，明天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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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麼快？我本來以為妳至少還要再多一個禮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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嘖……這傢伙是不氣死人就不高興嗎？「是啊，那我可以下班了吧，老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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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喔，當然。要不要我送妳一程？我看妳的氣色不是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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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若葵再次被他氣到內出血了──她氣色不好還不是拜他之賜！「不、必、了！你就繼續吃你的披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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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對了，我有東西要給妳，妳等我一下。」蔡少傑臨時想起了一件事，披薩隨手往附近的檔案櫃上一擱，就衝回他的辦公桌，拿出一個類似禮品的紙盒，再跑回來塞到她手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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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大，這什麼？你要我幫你拿去寄快遞嗎？」她一頭霧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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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要給妳的，我朋友去日本沖繩玩買的土產，黑糖。妳不是說你喜歡吃糖，那就拿去吃吧。」蔡少傑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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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喔，那就謝啦。我先下班了，掰！」胡若葵不置可否地朝他點頭致謝，轉身就往停車場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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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在收下禮盒的當下，她很想對他說：你那個朋友真是個呆瓜，難道他不知道日本的黑糖都是台灣本土製造的嗎？隨便到新竹寶山鄉走一趟，都能用便宜許多的價格買到品質相同的黑糖。這教會我們要愛用國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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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基本上，她是個品格敦厚的人，所以她還是領受了他的好意，尤其對方臉上還掛著一抹與他的狡獪為人毫不相稱的靦腆時，她想拒絕都很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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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若葵忍不住要想，如果不是她疲勞過度到看走眼，那大概就是他也跟小鍾一樣患有顏面神經失調，不然怎麼會在大家面前是一種臉，面對她的時候又是另外一種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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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這些芝麻小事都不重要，去接小晉放學才是當前第一要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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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胡若葵驅車趕抵小晉就讀的國小校門口時，小晉早已站在那兒等著她了，而他的身邊則是陪著他等候家長的班導，楊念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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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咪！」她一下車，背著書包的小晉笑著跑過來抱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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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晉，今天在學校有沒有乖啊？」胡若葵溫柔地揉了揉他的一頭短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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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啊！楊老師還說我的作文寫得很棒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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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真的啊？」胡若葵一笑，轉而望向楊念欽，說：「楊老師，很謝謝你在放學後還特地留下來給小晉課業輔導，真是麻煩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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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裡的話，這是我身為導師的責任，分內之事而已。再說，恩晉很乖，也很應話，我一點也不覺得麻煩。」楊念欽微笑著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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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心而論，年方三十的他戴著一副無框眼鏡，氣質溫文儒雅，又彬彬有禮，還喜歡與小孩子相處，完完全全正中搶手男人的好球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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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回學校舉辦三年級班級家長聚會，胡若葵就親眼見證，小晉班上幾個跟她同樣是單親媽媽的家長對他頻送秋波，還明裡暗中地示好，可見這位楊老師在家長（尤其是女性家長）中有多麼受到好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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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老師，你太客氣了。小晉，我要話要跟楊老師說，你先上車等我，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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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可是要快點喔。楊老師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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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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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小晉上了車後，她才又對他說：「楊老師，昨天你在聯絡簿上寫，有些關於小晉的事要跟我談，是不是小晉他在學校裡闖禍了？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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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小姐，妳別誤會，恩晉的表現一直都很好，」楊念欽連忙澄清，驅除她不必要的擔心，「我想和妳談的是恩晉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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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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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這個星期的作文，我給他們安排的題目是『我的家庭』，但作文一向優秀的恩晉卻連一個字都沒寫，心情還很低落。我問他為什麼不寫，他只回我：『這個題目，我不會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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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他說到這裡，胡若葵的神情也隨即黯淡下來，「楊老師，這不能怪小晉。是大人之間的事情太複雜，牽累到無辜的小孩子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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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念欽瞧見她的面容讓一片陰影所籠罩，感到於心不忍，一時也有些詞窮。他沉吟了一會兒，才又說：「其實我也大致知道恩晉的家庭背景，輔導室的資料都寫得很清楚。我明白一個女人要獨立扶養孩子長大有多麼不容易，更何況，妳還只是恩晉的阿姨，而不是他的親生媽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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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我明白」三個字傳入胡若葵的耳裡，她的眼眶不禁微微泛紅了。但她很好地抑制住這份莫名的激動，以一記柔和的笑容掩飾過去，輕聲說：「楊老師，謝謝你的理解，但我希望你能記住一件事──只要小晉還喊我一聲媽咪，我就是他的媽媽。這是誰也改變不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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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昏時分的夕陽映照著她略顯蒼白的臉龐，竟也是一片嫣紅，楊念欽不禁心思浮動，抬起了手想撫觸那片令人動容的溫柔，但最終還是囿於理智而悄悄放下，唯有吐出一句：「妳不覺得辛苦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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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晉是我的孩子……不苦。」她微笑，回答得堅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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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恩晉是個幸福的孩子，有妳這麼疼愛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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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他應該得到的補償。他還這麼小，不應該為大人犯下的過錯而受到懲罰，我能為他做的，其實也很微薄。幸好他遇到你這位好老師，多少能彌補他從小就缺少父親的遺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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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著車窗內的小晉，年齡愈大，他就長得愈像他的父親，胡若葵不由得感到內心一陣蕭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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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晉剛滿三歲那年，若不是因為那個男人為了另一個女人，拋家棄子，遠走他鄉，姊姊也不會憂勞成疾，抑鬱而終，小晉也就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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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個好男人願意分擔妳的重荷，妳願不願意考慮，也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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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若葵恍然回醒，才發現自己竟然想著想著就出神了，連楊老師在說些什麼都沒注意聽，「不好意思，楊老師，我剛剛沒聽清楚你說的話，你能重複一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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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楊念欽眼裡閃過一絲掙扎，然後露出帶著些苦澀的微笑，淡淡地說：「不，沒什麼。我以後會多關注恩晉在學校裡的情形，隨時跟妳聯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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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謝謝你，楊老師。」胡若葵向他點頭致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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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我應該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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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一陣晚風襲來，撩拂著胡若葵的一頭長直髮，而一綹髮絲就那麼剛好纏住楊念欽胸前的襯衫紐釦，扯住了正想轉身離去的她的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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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欸……我的頭髮……抱歉，楊老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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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我才不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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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兩個成年人就這麼面面相覷，有些尷尬地手忙腳亂起來。期間，他們的手好幾次在無意間相互碰觸，楊念欽的呼吸似乎也跟著紊亂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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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回到車上，胡若葵的臉頰上還殘留著淡淡緋紅，方才那場小小的意外引起的。真希望楊老師不要因此產生什麼誤會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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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知道小晉卻帶著隱隱興奮地笑著說：「媽咪，我全都看見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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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見什麼？」胡若葵邊發動引擎邊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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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和楊老師剛剛靠得好近喔！你們是不是在說什麼小孩不能聽的悄悄話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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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小鬼大！」她屈指對準他的額頭一記輕敲，「你繫好安全帶了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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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咪，妳是在轉移話題嗎？連我都知道楊老師很喜歡妳的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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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晉，你現在是不是在暗示我，你很想吃我煮的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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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不要！妳煮的東西好難吃，超可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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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恩、晉，不想吃可怕的晚餐就給我閉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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嘖，養出這麼一個具有誠實品格的機靈孩子，她真不知是該哭還是該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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