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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OT 閃亮星─肆夕耽美稿件大募集

三 情

      「鍾移,本王尋日定將你送回故里。」

      我笑了笑,並不把這話當成一回事。

      閉上眼,渾身都燒得疼著,便想再歇一會兒,卻沒想到才闔上眼就睡著了。

      鼻尖一直嗅到七王爺衣袍上的薰香。

      都說有些香料能使人安睡,或許便是七王爺身上這味道吧?

      不知七王爺是什麼時候走的,再睜開眼的時候天色已經亮了,房裡除了我之外沒有別人。

      桌上擺著一只藥碗,下頭還壓著字條。

      是七王爺留下來的。

      伸手一摸,那湯藥都還是溫的。

      端起碗,我一口就喝光了那藥。七王爺說得沒錯,總是要活著才有出宮的一日,怎麼能這樣不明不白的讓人隨意埋了。

      過後的幾日,我沒再見到七王爺,但房裡的吃食跟湯藥卻都會準時的送來,伙食也好了許多,房裡的火盆幾日都沒有斷過,平時我雖也衣食無缺,但卻沒有這樣好的生活,想來必定是他讓人這麼做的。

      坐在窗前,病中不能受風,我只能這樣坐的離窗邊近一點,讓清冷的空氣舒緩胸中的悶痛。

      桐木琴就擺在眼前,可我心裡沒有想法,指尖也就毫無章法的撥弄著琴弦。

      眼角瞄見了那件黑色披風,本想著要還給七王爺,但他始終沒來,這披風,若要還他,也不知怎麼託人帶去。

      轉頭望向窗外,忽然見到院子裡的樹,一夕之間竟然全枯了。我病中也不過四五日,卻已經連夏末的影子都追不上。

      罷了,他是個王爺,難道還會缺一件披風嗎?我搖頭暗笑自己,指尖好像自己有了思緒,忽然彈奏起七王爺哼唱的那首北方小調。

      七王爺的嗓音極好,按著曲譜彈都未必能彈出像他哼唱的那般動聽,唯有親耳聽過,才知道這曲子還能有這樣的模樣。

      想著他那日的樣子,總覺得這曲子真不適合他,就算他哼著好聽極了。

      「鍾移,你今日精神看起來好的多。」

      他總是人未到聲先到,原本我不會被嚇著的,可不知怎麼的,今日的我有些慌張,我心裡想著他的事情,指尖彈著他教得曲子,然後,他就出現在我眼前。

      彈琴最忌心躁,指尖一用力,這琴弦就斷。

      銀光在半空中畫出了一道弧線,而後絕絃聲不止。

      「鍾移你這是怎麼了?」七王爺笑著,「見到本王如此激動?」

      「……見過王爺。」不知怎麼應對他的話,我只能起身對他行禮。

      「坐下。」他靠在窗邊,與我隔著一道牆,卻又如此接近。「本來只想悄悄的來看看你好點沒有,可遠遠一聽你在彈琴,本王就忍不住來訪你啦。」

      「謝王爺關心。」他今日臉上有些憔悴,像是操勞了許多日。「王爺亦要好生保重身子。」

      七王爺偏著頭,「鍾移也有這樣溫和的一面啊?本王還以為你這只刺蝟,此生都不會收起刺了。」

      我別過臉,不再看他。

      「本王說笑的,鍾移又生氣啦?」七王爺笑了起來,全然沒把這事兒放在心上。「不過呢,本王方才走來,瞧見鍾移坐在這兒,日光就這樣撒進窗子裡,撒在鍾移身上,看起來真好看。」

      我皺著眉心轉頭看他。

      他臉上露出了頑童的表情,手指放在窗櫺上,挽了蝶樣。「瞧,日陽就像這只蝶一般,飛上了鍾移的琴,鍾移的手,飛過了鍾移的眉心。」

      七王爺一邊說著,他的指尖也跟著飛過了琴、飛過了手,最後停在我的額心。

      我一動不動,不知道他又要做什麼了?興許是我臉上的困惑太過明顯,七王爺收回了手,笑道:「忙了好些日子,就是想帶鍾移出宮瞧瞧,且你今日精神也真不錯,一同出宮出去看看吧。」

      原來他臉上的操勞,就是因為在忙這個嗎?

      「七王爺不必如此。」我低下頭。「鍾移只是個囚徒……」王爺對我這般好,日後,鍾移真無以回報。

      這後半句,我隱了沒說。

      「那又怎麼了?本王只當鍾移是個琴師,什麼其他的本王可不管。」他昂首,眉目之間沒有怒氣,卻帶著捉弄的興味,「本王現下,就是要鍾移和本王一同出宮逛逛,你要抗命?」

      若是以往,或許我真會抗命,可這回……

      「小人遵命便是。」

      七王爺早已經備好了馬車,車輪子轉動起來時,那熟悉的聲音,使我神思忽然回到那日離開家鄉時,也是坐著馬車離開的。

      「鍾移今日身子可有好些?」他閒聊似的問。

      「好多了,多謝王爺……」我沒說完的話,讓他用眼神阻止了。

      「出了宮便出了宮了,再提王爺,我可真要生氣了。」他笑著,「你就喚我七爺吧,聽起來挺不錯的。」

      我低頭稱是,心裡卻覺得有些好笑。

      七王爺與七爺,對我來說又差到哪裡去了?也不過就是對他而言有差別而已。

      「鍾移揭開簾子看看吧。今日有市集,我想你就是老在屋裡才悶出了心病,出來逛逛透個氣,病也好的快些,這才挑了今日帶你出來。」

      七爺一邊說著,一邊替我掀開了布簾。撲面而來的是尋常的吵鬧聲音,氣味跟家鄉的有些不同。這人們臉上的表情,卻是那麼相似。

      我一時看得出神,竟然不覺得自己是異鄉客,可眼角已經又滑下了淚滴。

      「鍾移,別哭。」七爺伸手擦掉了我眼角的水光。「你有什麼事情,本王都替你辦到,假若你真不能把這兒當家鄉,那麼,本王就送你回去。」

      我搖搖頭,「謝謝王爺美意。」

      但是事兒哪有這麼容易?從沒聽過有戰俘還能回鄉。

      窗外的熱鬧景象,越瞧就越是傷心,我索性也不看了。

      心裡想著這許多事情,一時之間這馬車裡只有靜默。

      馬車慢慢停了下來,那顛簸搖醒了我,我只抬了抬頭,就聽見七爺道:

      「鍾移,今日我們不回宮裡,就住我的宅子。」

      眨了幾下眼,我道:「知道了。」

      我本就沒有決定的權力,七王爺願意告訴我,是他想這麼做,卻不表示我有資格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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