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憶中……媽媽常常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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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媽不在的時候，住在外地的外婆會來家裡陪她，依稀記得某日，她醒來較早，天色微微亮，爸爸和媽媽又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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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眼惺忪走到客廳等候外婆，只見地面一堆紅色衛生紙，她伸手撿起丟進垃圾筒，模糊感覺這是媽媽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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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爸爸和媽媽不在的日子漸多，她被送往外婆家長住，夜裡被惡夢嚇醒，醒來後四周一片漆黑，想找爸媽卻找不到，不禁害怕大哭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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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開始，外婆和舅舅會抱著她柔聲安慰，之後惡夢次數漸多，哭的次數也增加，某日聽見外婆對舅舅說，她的夜哭被左右鄰居抗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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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哭，就叫警察把妳抓去關起來！」柔勸無法阻止她的夜哭，舅舅便施以恐嚇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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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天起，夜裡驚醒，她總是摀住嘴巴躲在棉被裡悶哭，直到有天，爸爸終於過來接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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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珝，爸爸帶妳回家。」他彎身抱起她後不是走向門口，而是走進她的小臥房，鎖上門，將她放在床緣坐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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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她小小視界裡，一舉手彷彿可以撐天的爸爸，突然雙膝點地跪下抑聲抽泣：「思珝，媽媽不會回來了……永遠不會回來了，從現在起只剩我們……對不起……我沒有救回媽媽……我對不起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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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掩面慟哭，她嚇得淚水跟著滑落，跳下床抱住他的手臂想拉起，但他的身體太大太重，她拉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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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姊夫開門！有話慢慢講，別嚇壞小孩。」門板上響起一陣急促拍門聲，舅舅聲音焦急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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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義，別想不開做傻事啊！」外婆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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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不理，緊緊握住她的肩頭，滿臉淚水悲慟說道：「媽媽叫爸爸好好照顧妳……爸爸發誓這輩子永遠不娶，永遠只愛媽媽，做牛做馬都要把妳養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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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是爸爸，我不要爸爸做牛做馬……」她哭喊，緊緊摟住爸爸頸項，不懂什麼叫做牛做馬，以為爸爸和媽媽一樣即將拋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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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門被撞開了，舅舅衝進來將她抱離，外婆急忙拉住爸爸的手柔聲勸道：「阿義，快起來，你這樣她也不會復活，怎麼走得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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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爸爸！我要爸爸！我不要爸爸做牛做馬……」在舅舅懷間，她掙扎著，一雙小手朝長跪不起的爸爸揮舞，直到被抱離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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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哭累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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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晚，家裡聚集越多人，她被他們的談話聲吵醒。房門沒關，不時有人在門口走動，甚至來到床邊摸摸她的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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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麼小就沒媽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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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識朦朧間，聽見進來看她的大人這般說，還提及吐血和開刀，她無法理解大人的話意，對死亡的深深恐懼直到長大仍頑強依附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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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談論間，遠遠傳來救護車的聲音，突然，外頭的大人全部哭成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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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珝。」有人走進房間，聽聲音是爺爺，他拉開棉被搖了搖她，「媽媽回來了，起來看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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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她駭極閉眸搖頭，但爺爺堅持抱起她，她雙手雙腳像八爪章魚緊緊摟住一大團棉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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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現在不看，以後就沒機會看！」爺爺沒辦法低聲罵了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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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要看，我要睡覺！」她索性哭鬧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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蓋棺前，她沒見到媽媽最後一面，而那年被媽媽的病情拖延到，她沒上幼稚園，小學入學時看不懂數字，也不會唸注音符號，學習進度緩慢；卻比別的孩子懂得一種病叫「肺癌」，常常咳嗽，會吐血，要開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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