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說，你是想黑我一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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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可不是這麼說，倘若每個人都如妳這般，求得化解之道卻不給銀子，拍拍屁股就走，那我還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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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不給。」馬銀霜冷冷回拒，拎起包袱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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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臭ㄚ頭，妳給我站住！」那人箭步前去，一手緊緊抓著馬銀霜肩頭，惡狠狠道：「妳想走可以，但得把卦金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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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銀霜反手一抓，扭了他的手臂，那人疼得直嚷，頻呼放手。她將那人用力一推，那人登時踉蹌走了幾步，好一會才站定，馬銀霜罵道：「你再敢對我無禮，我就把你手臂扭斷了，不信你試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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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哇，原來妳還有這一手。」那人揉揉手臂，指著馬銀霜鼻子痛罵：「別以為就妳會點功夫，我也會，妳今兒不把銀子給我，我就跟妳耗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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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銀霜又氣又煩，這人簡直跟市井混混沒有不同，欺她是個姑娘，竟這般死皮賴臉。當下抓起桌上一把古錢，往前一擲，恰好扔在那人臉上，罵道：「不要臉，看我是個姑娘好欺負嗎？什麼人不欺，敢欺到我頭上。想跟我耗？好啊，咱們看誰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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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勃然大怒，揉著自己的臉頰：「妳這臭ㄚ頭怎麼好端端打人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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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罵我臭ㄚ頭，我還沒教訓你呢。我打人又怎麼，仗著自個兒背過一些命書，想從我這騙取銀子，門都沒有，今兒我就拆了你的招牌！」馬銀霜一怒，站起身來將那兩布幕硬生生扯下，「你這神棍，竟敢在此欺瞞無知百姓，還敢自稱悟蓮居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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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銀霜將那兩布幕重重踩在腳下，不滿足似的又跺了幾腳，那人一見，憤而推開馬銀霜，怒道：「臭ㄚ頭，這是我的招牌哪，我還要做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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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還想騙財？」馬銀霜一掀桌，所有傢伙全散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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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惡，妳這死ㄚ頭別欺人太甚！等我收拾乾淨再好好教訓妳，妳個潑婦，有種別走！」那人忿忿推開馬銀霜，急忙收拾散在一地用來吃飯的傢伙，邊收拾邊抬頭瞪著她。兩人的爭執很快地引起百姓圍觀，馬銀霜拍拍手，大聲鼓譟：「大家聽著，這人是無良神棍，專在這兒騙人錢財，各位千萬別被此人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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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臭ㄚ頭，妳胡說八道什麼！」那人大喊，著急站起扯著馬銀霜衣襟不放，雙眼已噴出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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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快來看哪，這人拿著破銅幣，竟敢收我一兩，你們瞧仔細了，全是假的！」馬銀霜用力推開那人，一咬銅幣，那銅幣果真掉漆，現出裡頭全是實鐵打造，眾人無不爭相指責，「還有哪，這人隨便亂畫的符紙，咒語全是胡謅的，一點用也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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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竊竊私語，望著那人皆是輕蔑，那人心一虛，奪回馬銀霜手中的符紙，辯駁道：「好，銅幣是假的怎麼了，大不了我以後不用。這符上的咒語可是真的了，這是高人親自傳授給我爹的，這可假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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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不了？」馬銀霜冷冷一笑，反問道：「那你說啊，你請得是何方神佛，用得是何令，各種箴言又對應何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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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吞吞吐吐，一句話也答不上，眼見眾人全部圍來，對著他怒目瞪視、出言責罵，心道再待此處也是難堪。他掃過眾人，眼尖地發現一群官差正朝此處走來，心中頓時欣喜，暗暗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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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開、讓開──」官差吆喝著推開人群。那人立即迎向前，朝著一名官差，先行告狀：「展捕頭，您來得正好，這ㄚ頭拆我招牌、毀我聲譽，您快把她抓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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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還惡人先告狀！」馬銀霜大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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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閉嘴，還輪不到妳說話。」展捕頭出言喝斥，狠狠瞪了馬銀霜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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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銀霜見官差似乎與那人有交情，兩人在一旁交頭接耳不知說些什麼，心中頓覺不妙。她初來乍到，自己的牛脾氣又闖了禍，那人不知向官差告了什麼狀，果然那官差走向自己，打量道：「姑娘從外地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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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又如何？」馬銀霜抬起下巴，倔傲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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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什麼，不過想請姑娘來衙門休息休息，順便交代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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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銀霜一愕，睜大雙眼，指著那人道：「憑啥是我──他、他騙人錢財，欺瞞百姓，那一地散落的東西都是證據，差爺怎不查清楚，反而是抓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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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捕頭笑了幾聲：「悟蓮居士在這早有名聲，妳還來沒此前，他在這兒也算得好好的，啥爭吵都沒有，也沒有百姓來控告他。妳一來就拆人招牌、毀人財物，我不抓妳抓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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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串通好的，我不去！」馬銀霜看看展補頭又瞧瞧悟蓮居士，生出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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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不得妳不去。來人，把她帶回去。」其餘衙差將馬銀霜雙手銬上，二話不說就領著走，馬銀霜滿臉憤怒，轉頭對那人罵道：「你給我記著，這屈辱總有一天我會還給你。最好別讓我碰上，否則要你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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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我閉嘴，還敢威脅人了，信不信我再治妳一條罪！」展捕頭斥罵，重重推走馬銀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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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在後頭哈哈大笑，出言嘲諷：「姑娘，我早叮囑妳有官訟纏身了，妳就是不信──喂，若想找我化解，我在原處等妳啊，哈哈。」馬銀霜一聽，回頭怒瞪那人，見他一副趾高氣揚的模樣，更是怒火沖天。眾人見好戲沒了，逐漸也已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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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鈞哥哥，發生什麼事？」一名約莫十四、五歲的女孩從人群走出，她見地上全是卜卦算命的工具，桌子倒在一旁，招牌也皺成一團，不由得詫異。大鈞收拾一地的物品，沒好氣道：「別提了，遇到一個潑辣的姑娘，把我這兒全掀了。怪不得睡醒後我眼皮猛跳，原來是提醒我今天會遇到瘟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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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女子不平道：「那姑娘怎能如此無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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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了，剛好展杰出手幫忙，把她給帶走了。妳今天怎麼有空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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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幫姑娘們買胭脂水粉跟一些果子零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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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被那姑娘攪得我今天也不用做生意了。拿著，妳收好，銀子雖然不多，但總有一天能湊齊的。」大鈞將身上的銀兩全塞給那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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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鈞哥哥，你都給了我，回頭怎麼跟你爹說？」那女子眼睛一濕，雙眸盡是淚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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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意哪時候做都行，妳別替哥擔心了。」那女子低頭望著銀兩，一句話也不說，大鈞看著奇怪，卻見她肩頭抽搭，哽咽不止：「大鈞哥哥，你不用再幫我籌錢，我快用不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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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鈞忙道：「ㄚ頭，先別哭，說給哥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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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姨已經幫我取了名字，叫雪凝，還說下個月……說下個月就要我準備好接待。」雪凝無聲滑下淚，「大鈞哥哥，怎麼辦？我不要待在簪月樓，我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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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鈞臉色凝重，這幾年他擺攤算命，收費雖是貴了一些，但每天拿回家的錢也僅存不多，多是給了雪凝。初遇雪凝時，她還僅十歲，聽她說七歲時就讓人賣到青樓當丫鬟。那時她一身破舊衣裳，全身都是傷痕，在青樓裡吃不飽也穿不暖，整天讓人呼來喝去。姑娘們有個不順心也拿她出氣，粗重雜活全都有她的份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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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大鈞在市集準備擺攤，無意碰倒她抬出的泔水，一雙小手全是藤條打出的瘀青，正著急收拾著灑潑在地的泔水，小小年紀竟不畏髒。大鈞一時好奇，多口問了問，才認識這麼可憐的一個小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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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鈞見她身世可憐，心有不忍，擔憂她亭亭玉立之時，恐難逃老鴇的魔掌，於是甚早就替她存贖身錢，好贖回自由之身。展杰與大鈞是從小玩到大的朋友，知悉大鈞有此念頭，當然樂於出手相助，但兩人所賺不多，實在難以與贖身的費用相比，無奈這一天終究還是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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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ㄚ頭，讓大鈞哥哥想想辦法，妳先別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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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凝仍抽搭著，哭得鼻水淚水全摻和在一塊：「大鈞哥哥，你有什麼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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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鈞拍拍雪凝的腦袋，和藹道：「放心，我會跟妳展大哥一塊商量，妳先別著急。妳出來也很久了，先回去，有任何消息我會再通知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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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凝點點頭，擦了擦淚水，轉身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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