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獄道‧將軍淚─(4) 算計

      往台灣的班機。同時間的另個地點,一場在九龍的火甚至都還沒有撲滅。

      鞠安東低頭。

      從機艙的小窗看出去,除了夜晚甚麼也看不見。

      也不用去想逃走的可能性。雖然表面上沒有人看守他,但他被一個很美的女人告誡過獄道的將軍與他就在同一架班機上。只單單是這個事實就杜絕了他任何逃走的可能性。

     

      白狼死了。

      在被那個殺手揹著進到電梯裡時,鞠安東用抽蓄的身體抽蓄的目光瞥見了白狼倒在血泊中的屍體。

      還有……

      其他五位堂口老大的屍體。

     

      身為與傳說有著血緣關係的胞弟,白狼同樣是傳說。太合幫的傳說是黑龍與白狼這對兄弟所共享。黑龍的傳說在於他的深不可測,白狼的傳說在於他不可思議的強勁。

      單這些就促成了隻手遮天的太合幫。

      「我又算甚麼?」看著夜晚,鞠安東已經失去了起伏的情緒。徒餘蒼涼在心中隨波逐流。

      比起白狼。鞠安東只是傳說的影子。對台灣黑幫而言,鞠安東這個人的意義從頭到尾就只是「鞠孝承的親弟弟」,再沒有其他的延伸。所以當嫂子對他釋出「好意」時,鞠安東幾乎沒有猶豫的接受了。

      刺激之外,是一種報復心理。

      「看吧,你鞠孝承連女人都管不住!」

      我贏了──鞠安東其實從頭到尾都知道自己要的只是這三個字,自卑而生的自大。

      已經忌妒太久。那個一手創立順化幫的傳說。

     

      現在,自己胞兄養的狗卻擊破了其中一角,擊破了太合幫強勁那一方的存在。自己甚至還成為鞠孝承冠冕堂皇去打擊太合幫的理由……

      「等等……」鞠安東抬頭,似乎在想起甚麼後表情顯得扭曲。

        

      然後,鞠安東哭了。

     

      □

     

      撥出給黑龍的電話前,坤哥想到一個可能性。

     

      為什麼鞠孝承會有那張鞠安東跟白狼會面的照片?足足顯示鞠孝承從頭到尾都掌握鞠安東的行蹤。以鞠孝承的能力,甚至……從鞠安東一逃亡開始鞠孝承就充分掌握了他弟弟的行蹤!

      坤哥想起鞠孝承在台灣時那個問句。

      「劉坤,你知道我的弟弟去哪了?」

      馬的,鞠孝承根本就知道他弟弟在哪!給這個問句是對坤哥的嘲笑。

     

      所以坤哥在看到照片後如此著急。

      他明白,憑白狼的野心與自信,無疑會收留鞠安東這個麻煩人物做為身邊的籌碼。卻也給鞠孝承找到「報復」的理由。

      是陰謀算計。

      時間點太過巧合。黑龍不在香港,黑龍特地放在九龍的殺手鐵竹也因為要保護坤哥陪著到了台灣。就某種意義而言白狼算是被孤立了。

      號稱智囊的坤哥沒能算到的是順化幫竟有能在富皇茶樓這個大本營去狙殺白狼的能力。那是一個幫會群起攻之都沒辦法做到的事。只能想像對方有一個太可怕的殺手,只有最鋒利的利刃才能在最不可能的地方瞬間見血割喉。

      但坤哥最想不透的是……

     

      「為什麼鞠孝承會想向太合幫宣戰?」

      這已經不是愚蠢可以解釋,除非他有非比尋常的瘋狂。

     

      「操。」坤哥是真的憤怒了。

      鞠孝承必須付出代價,而那將會是憑他一輩子也還不清的血債。

      沒有再遲疑,坤哥撥出能找到黑龍的號碼。

     

      □

     

      摀著臉,鞠安東克制不住自己的眼淚掉下。

     

      被犧牲了。鞠安東只能得出這個結論。

      鞠孝承有個傳言他心中一直有個深愛的女人,卻早已離他而去不見蹤影。從鞠孝承花大把金錢去尋找那個女人就知道這大概是個事實。換句話說,他根本不在乎他的老婆;鞠孝承的老婆,那個和他有著姦情的女人也不可能有膽子去做背叛鞠孝承這個地下皇帝的事情。

      這刻,鞠安通一下子想通了。

      是算計。

      是鞠孝承的指示他那貌美如花的老婆才會與他通姦,所以在事發後憤怒的鞠孝承對殺死老婆這件事毫不猶豫,因為必須滅口。

      逼!

      逼得鞠安東在台灣無路可走,最後在知道黑龍不在香港時,馬上到香港投靠太合幫。因鞠安東知道一向有著野心的白狼會接受他。

      鞠安東知道,鞠孝承沒理由不知道。

      下一個畫面便是白狼倒在血泊中的可怕模樣。

     

      「為什麼……」

      「我們明明是兄弟啊!……哈…哈哈……」鞠安東哽咽。

      世間一瞬間徒餘悲苦。

     

      鞠安東想不透。就算他再怎麼無能,為什麼有著血緣的鞠孝承選擇如此對他。

      與嫂子通姦;投靠他人,出賣幫會。

      鞠安東將一輩子是罪人,從下飛機的那一刻起,他踏入的將是萬劫不復的地獄。不會有人同情他,他只是會是個所有人都欲除之而後快的人渣。

     

      窗外,已經可以看見台灣散落在黑暗中的明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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