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獄道‧將軍淚─(3) 無常

      無常。鬼差之名。

      在獄道這個組織裡代表的是探子。會被授予神出鬼沒的潛行功夫。

      但也僅此而已。這類人沒有戰鬥的才能。在生與死的世界他們只適合活在灰色地帶。

     

      小葉是個特別的無常。

      身為一個無常,她除了潛行的功夫出類拔萃,駭客的本領也是通天。

      總能用聶苦所不知道方法得到一切方便他進行暗殺工作的資訊。就這次的任務而言,小葉便拿到了富皇茶樓的平面圖甚至一切的保全配置。

      有時候,聶苦覺得……

      在這個資訊蓬勃的時代,小葉比起他這個殺手更能顛覆世界。

      但聶苦也知道他是多想了。

      是命。

      讓小葉被無常這個名字綁住了。就像他被將軍這個名字綁住,負責斬鬼,是獄道最強的存在。

     

      再者,是美貌。

      身為一個探子小葉太過美貌,讓小葉只能刻意保留過長的瀏海去掩蓋。也讓聶苦覺得從一開始小葉就是個獻給他的祭品。

     

      五年前,聶苦被賦予第一次任務。

      殺完人後,他感覺冰冷,噁心與暈眩感不停地襲擊他。於是他蜷縮在當時的住址中整整一個月誰也不見。

      記得那是個隱密的小公寓。

      創立獄道組織的謀劃者把甚至還未成年的小葉丟到他的房間。

     

      「從今而後她就是你的無常。」那個男人說。

      然後當著聶苦的面給了少女一個艱難的使命。

      「身為獄道中負責斬鬼的將軍,只要聶苦的身分被世人所知……」那個男人轉向眼神空洞的聶苦,「我就殺了她。」語畢,聶苦催自己的靈魂回到人世去看著那個眼神比自己更空洞的少女。

      「我比你想像中的強。我不需要無常。」已經太過疲憊。聶苦不想再負擔誰的人生。

      誰的也不想。

      那男人沒有答話,只是從腰際掏出一把槍,朝著還是個少女的小葉扣下扳機……

     

      碰!

     

      硝煙難聞的味道沿著槍膛自槍口攀爬而出。在聶苦眼中,那硝煙就像無形的惡魔一樣侵占了這間公寓的每個空間。

      男人笑著。拿著槍的手,是聶苦用不可思議的速度欺到身邊抓住他的手,讓子彈偏離了預設的軌道,擦過少女的臉龐鑽進後頭的牆。

      可悲的是,那個女孩甚至連動也沒動過,表情也沒任何改變。

      就只是空洞。

      「是你說不需要她的?」

      「……」沒有答話,聶苦瞪著那個男人。握拳。

      男人嘴角揚起:「省略解釋。你只需要等待,然後發現。最後,你會知道這女孩比你想得更有本事。你會需要她。」

     

      男人走了。留下小葉和聶苦。

      沉默得過分的屋子裡,瞬間有份詭異遊盪。聶苦沒有太意外,畢竟他們都是脫離這個社會常軌的人。

      「名字?」聶苦問。

      「無常。」

      「我是說姓名。」

      「……。」少女終於有了表情,卻是疑惑的眼神。

     

      三天後,男人再次出現。

      「互相『了解』過了嗎?」男人冷笑,「她必須走,接受更進一步的訓練。」

      聶苦沒有反抗。那男人在獄道是不得違抗的存在。

      「我不准任何人『碰』她。」聶苦瞪著那男人,「誰碰她我就殺了誰。你知道我做得到。」

      「你的本事我倒是不會懷疑。」男人竊笑,「果然發‧生了甚麼嗎?」

     

      男人再次走了。

      帶走少女,留下另個任務給聶苦。

      「名字!」聶苦叫住男人,「她的名字。」

      「無常不需要名字。」男人收起笑意。

      「葉紫緹。」聶苦的眼神與那男人針鋒相對。「她的名字。收留她的另個條件,我要這女孩不會忘記她的名字。」

      「喔?」男人沒有給聶苦肯定的答案。

     

      半年後,小葉回到聶苦的身邊。沒有忘記她的名字。

     

      □

     

      聶苦撿起分成兩半的面具。兩支手指夾住斷口,向下一抹面具竟又奇蹟似的完好如初!

      彷彿這只是稀鬆平常的事,聶苦一臉疲憊的戴上面具。

     

      「在想甚麼?」小葉湊近問著聶苦。

      揹起鞠安東,聶苦按下通往狼窟的按鈕並接著走進:「我在想那個白狼跟三哥誰比較強。」同樣是使刀。聶苦摸了摸自己頸項,那裏有一道血痕,還有些許的血在滲出。

      再深一些,也許一分就夠。聶苦就是倒在地上永遠不起的命運。

     

      白狼臨死前的反撲令人印象深刻。

      如果不是先使毒讓白狼居於劣勢,會不會倒下的就是他?

      如果讓白狼上狼窟拿到了「那個」再與之戰鬥,聶苦又真的能贏?

      好久了。

      沒遇見如此令人恐懼的對手。

      「判官不會輸的。」聶苦語中的三哥,在小葉理解中是另個意義。

      「那…會贏嗎?」電梯門闔上,完全緊閉後,白狼倒在血泊中的屍體才終於被他們的視線拋去。

      小葉沒有再回答了。

     

      小葉心中想的,卻是聶苦在面具被斬斷那一刻的錯愕。

      身為殺手,聶苦也是特別。他儘量不去傷害沒有干係的人,所以有著可怕實力的他才會選擇有迷香這種手段。去減少自己甚至敵人的傷害。

      這樣的聶苦會選擇殺了會議室裡所有的太合幫老大只有一個理由。

      為了讓小葉不被傷害。

      不能洩漏身分是鐵則,那怕只有一絲可能,聶苦也要做杜絕那可能性的選擇。

      比起感動的情緒,小葉先體會到了悲傷。

     

      門開,狼窟現。是個擺設奢華的普通樓層。

      「看來就只是個供白狼奢華生活的地方?」小葉看了看時間,「樓下應該發現有異了,隨時會衝上來。」小葉沒有把時間的緊湊說得太明白,聶苦懂就夠了。

      「這裡有可以送給三哥的禮物。」聶苦尋覓,卻忍不住推開一間有鮮血味道的房門。門一推開,聶苦卻馬上阻止小葉:「妳別進來。」放下沒有行動能力的鞠安東,聶苦走進房裡。

      小葉並沒有詢問為何。聶苦是將軍,他的話語在她而言就是命令。

     

      白色蠟燭。只用燭火照明的房裡,是做成標本的女人頭顱在兩側排列。

      他要送三哥的禮物則被祭品一般的頭顱給供在了房間正中的尾端。

      一把日本刀。

      白狼能把風砍死的傳說,有一半是屬於這把刀的。

      如詭異的邪教儀式,足以令人擁抱一輩子的噩夢。

     

      聶苦猶豫了。

      對於要不要把這把刀送給判官這個使刀高手。

     

      「將軍,樓下有騷動了!」小葉緊張的聲音從門外透來。

      沒有時間再猶豫,聶苦把刀抓起向門外衝去。雖然拚了命的告訴自己別去看那些人頭,殺手的訓練卻讓他在瞬間掌握周邊環境。他知道,那些女人的「笑容」會在夜裡困擾他許久。

      只是幾秒內的事,他衝在前頭,打破落地窗的瞬間隨黑布如龍捲擺動,玻璃的碎塊奇異地無法靠近揹著鞠安東的聶苦半呎內。

      小葉跟著衝到了窗邊。在聶苦的示意下,小葉從隨身袋中掏出一把槍,像對面大樓射出一條鐵索再扣住陽台的一部份。這邊的黑街仍然平常。「但另一邊已經吵鬧得要把黑夜給掀開了吧?」小葉心想,將工具套上鐵索向對面大樓滑去。

      鞠安東整個人被包裹住用同樣的方法送到了對街。

     

      這樣就夠了,那裏有接應的人。

     

      「太吵。」聶苦回望。這棟樓的騷動已經能傳到富皇茶樓的頂層來。

      電梯則正結束向下的過程,再次向上的途中。

      看似自殺的舉動,拿著要送給判官的刀,聶苦自高樓跳下。另一手按下遙控按鈕。

     

      轟!

      足以撕裂空間的惡意從四樓的會議桌下狠狠炸開。

     

      □

     

      車終於到了富皇茶樓前。或者,「應該」是富皇茶樓前。

      火舌爨動,濃煙從富皇茶樓一切看得到的出口奔出。如千軍萬馬之勢踐踏這條黑街的霸權。

      嚮往這條黑街霸權的人,靈魂都正被這條火龍給漸漸蠶食。

     

      「完了……」坤哥喪氣的看著這副景象,卻力保鎮定的指揮著救火。

      他甚至不敢思考白狼還活著的可能性。

      「坤爺,我要暫時脫離幫會!」一個略顯沙啞的聲音卻明顯雀躍著,請求著坤哥。

      撇過頭去,坤哥看見那名雷鬼頭的年輕男人笑著,眼神泛著殺意泛著光。

      坤哥知道,竟然有人能殺得死白狼挑動了那名年輕人。

      「鐵竹,就去吧。」湊到鐵竹耳邊,太合幫的智囊給了這名新生代絕頂殺手一番耳邊話。

      說著,鐵竹的笑中狂意越來越濃。

      語畢鐵竹立刻如風似的消失在了坤哥的視線。

     

      坤哥拿出手機。

      首先,該把這件驚天動地的大事告訴人在國外的黑龍。

      但坤哥的手顫抖著,他明白當號碼撥出的那一刻起就是戰爭的開始。

      忽然,他卻想到了一個可能性。

     

      「難道……」睜大眼睛,坤哥覺得自己就快失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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