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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挑一個喜歡的帶回去養

偷偷地探出頭來,果然吶,生意和往常一樣不好,瞥了一眼老闆,她依舊一副老神在在的樣子,頭也不抬專心地玩著數獨,無所事事的我,開始算有多少對情侶走過攤位來打發時間,這樣消極的擺攤其實一點意義也沒有,但她總用一貫的藉口來搪塞,說什麼願者上鉤,然後搔著頭傻笑。算了,只要不會讓我餓肚子,要怎麼做就隨老闆她高興,我沒意見。沒有擺攤的時候,我只做兩件事,不是趴著發呆,就是不小心趴到睡著,雖然旁邊有很多朋友,不過彼此間並不常搭話,我唯一說話的對象只有老闆,但她白天都要上班,回來也都是丟出一句:「啊!累的像狗一樣。」就癱軟在沙發上,不說話也不動作。所以大部分的時候,我還是喜歡在街上擺攤,至少除了發呆和睡覺以外,還多了數數這件事可以做。

「歡迎光臨!」老闆突然親切萬分的大喊。

明明攤子前面一個人也沒有。

「那邊那個戴黑框眼鏡的男生。」老闆繼續扯著嗓門。

按著她的線索,方圓十公尺內,起碼就有五個吻合的對象。

「喂,那邊那個戴黑框眼鏡的男生。」老闆邊說邊指著遠處一個揹著大背包的白淨男,但他不知道是沒聽到還是假裝不知道,依然以原先的速度走著,絲毫停下來的跡象都沒有,雖然她仍不放棄的用驚人的肺活量高喊。望向喊到臉紅脖子粗的老闆,我覺得有點丟臉,但多虧了不要臉的作法,那個男人現在正站在攤位前面。

「歡迎光臨!」老闆若無其事的招呼著,彷彿眼前的傢伙是主動上門的客人。

「……」他默不作聲的看著,那眼神似乎把老闆當成了耍猴戲的小丑。

「我看我們很有緣,這邊隨便你挑一個,我送你!」她莫名親切地對著男人說。

「種著金魚藻的保特瓶?」他一臉疑惑,轉而看著桌上販賣的商品。

「挑一個喜歡的帶回去養。」老闆海派的說。

我真的不知道老闆她今天到底發什麼瘋,只見男人隨手拿起一個仔細的端詳,但不到三十秒又放了回來。

「謝謝,但是我有寵物了。」他說。

「你喜歡你的寵物嗎?」她問。

「……我對水生植物沒興趣。」他回答。

「這不是水生植物。」她急忙說明著。

「也不喜歡養魚。」他又說。

「這不是魚。」她再度說明。

「……」在來回不斷的答辯中,男人最終屈服了。

「這是裝飾還是有什麼意思?」他指著瓶身的緞帶問道。

「是裝飾,也是讓顧客能夠依喜歡的顏色,找到適合的寵物,這樣一來顧客因為不合而遺棄寵物的機率就能大幅降低。」老闆一臉驕傲的回答男人的問題,好似終於有伯樂注意到自己的別出心裁。雖然我不是第一次聽「顏色配對論」,但不管聽幾次都還是覺得非常荒謬,簡直像是鬼扯。

男人短暫地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不一秒又恢復正常,最後拿走白色的。

他的手沿著瓶身形成了一個圈,我必須透過指縫間的空隙,才能勉強地看見老闆。

「謝謝光臨!」老闆先是鞠躬表示感謝,接著溫柔地揮揮手。

男人沒作任何動作,逕自地走了。

看到老闆的舉動,我馬上也跟著揮揮手。

從塑膠瓶中外望,男人的樣子扭曲成一團,連帶我的腦袋也轟地糾結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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