筱婷和我一樣來自單親家庭,得知我的母親在我小學時拋下我和父親,與情人遠走高飛,筱婷的反應比我還要難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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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初她不願向我坦白家裡的事,我再三保證不會以異樣眼光看待,她才吐露自己的母親其實是介入父親婚姻的第三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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筱婷六歲時,父親的外遇被元配察覺,要求他與筱婷母女斷絕往來,從此筱婷沒再見過父親,母親也變得自暴自棄,常會遷怒於筱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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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青梅竹馬的男友交往前,筱婷的母親見他們感情好,竟用「水性揚花」、「騷貨」等惡毒字眼辱罵筱婷;筱婷與男友正式交往後,她的母親又譏諷她這麼早就交男友,別人會認為她是個隨便、不檢點的女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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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會覺得我這樣很糟糕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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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這才明白筱婷為何會這樣問我,被母親這樣多次羞辱,讓她以為別人或許真會這麼看待她。如今她們母女倆的關係依舊十分緊張,住校的筱婷久久才回家一次。我心疼筱婷的遭遇,以為她和初戀男友是因為母親的緣故才走向結束,她卻否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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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初戀男友分開後,筱婷高中時又交了兩任男友,如今剛分手的是第四任,她唯獨對初戀男友的事不願多談,也不透露兩人為何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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倘若真想知道真相,我可以向偉杰打聽,但我沒這麼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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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直沒有讓偉杰知道我跟筱婷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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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遲遲不告訴偉杰?這件事有什麼好瞞著他的?當時我自己也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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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生日那天,筱婷帶著蛋糕來學校找我,我才發覺不能再拖下去,無論如何我都想跟筱婷在一起,繼續瞞著偉杰終究不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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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決定旁敲側擊,先問他是否知道筱婷已與前男友分手?偉杰猛地看向我,我從他的反應裡看出他並不知情,便告訴他筱婷與前男友決裂的經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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偉杰聽完陷入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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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真的完全沒告訴你?」我好奇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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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所以我以為沒事了。」他的語調聽不出情緒,似是察覺到我欲言又止,他問我是否還有話要說,我才趁勢將真正想說的話說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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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喜歡筱婷,想要向她告白。抱歉一直瞞著你,我其實也想早點告訴你,但……」迎上偉杰視線的那一刻,我驟然止住了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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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來情緒不形於色的偉杰,竟整個人都呆住了。他的眼睛明明看著我,卻又不像是在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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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反應讓我意識到自己一直無法對他坦白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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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羞於啟齒,也不是拖得太久,導致不知如何開口,而是在我的潛意識裡,早就察覺到了什麼,就在我跟筱婷第二次相遇的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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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偉杰,」我嚥下一口口水,「你難道是喜歡筱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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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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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幾乎是衝口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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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的偉杰太過反常,我無法確定他這句話是否出自真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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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筱婷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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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了不是。」偉杰冷硬地打斷我的話,「我不曉得你是怎麼得出這種結論,但你搞錯了。我沒有喜歡伍筱婷,我對她不可能有那種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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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了,我就是問問,你也不用講得那麼絕對嘛。」我笑著試圖化解尷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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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你是怎麼想的,我都要跟你說清楚,我跟伍筱婷不可能,永遠也不可能,你聽懂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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偉杰的嚴肅讓我不敢繼續嬉皮笑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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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懂了,對不起,是我亂說話,你不要生氣。」我鄭重向他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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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生氣。」偉杰收起情緒,臉上面無表情,「我只是不希望連你都誤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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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我一心只想平息偉杰的怒火,沒去深思他這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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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偉杰表示對我和筱婷的發展樂見其成,我沉浸在喜悅裡,將這件事拋到了腦後,直到開始跟筱婷一起生活,我才經常想起這段插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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筱婷起初沒有接受我的表白。她對我也有好感,但上一段情傷讓她開始對愛情抱持悲觀的想法。她越是喜歡我,就越害怕我們也會走向分手,她不想要失去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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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脾氣並不好,你也看過我和前男友鬧翻的樣子。我愛吃醋,又常鬧彆扭,性格幼稚且纏人,一固執起來,不只別人受不了我,我都受不了這樣的自己。」她字字句句充盈著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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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天真地安慰她:「我也有頑固又惹人厭的一面啊,不過我有一個很好的優點,只要吵架,我絕對會馬上道歉,無論誰對誰錯,所以我不覺得我們會有鬧翻的一天。最重要的是,我完全無法想像自己會像妳前男友那樣對妳,妳應該知道,我根本就做不出那種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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筱婷沉默片刻,忽然輕聲問:「那你能不能答應我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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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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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如有一天,我們不得不……分手……你還願意跟我做朋友嗎?正因為我清楚你跟別人不一樣,所以更不想失去你,可是現在的我很難重拾信心……我真的很害怕。」她的聲音聽起來快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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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的我十分樂觀,有把握自己能讓筱婷幸福到忘卻這些擔憂,我相信時間能證明一切,於是我答應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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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始交往後,我才發現她內心的不安全感比我想像中的更深,所以一直盡可能令她放心,而我也感覺得到她是真心想跟我一起經營好這段感情,為此付出許多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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珍惜彼此的我們,有過一段幸福的時光,只是這樣的美好卻在我們大三時戛然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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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年,Kite在網路上引起關注,筱婷變成他的粉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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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年,筱婷也決定離開母親身邊,搬來與我同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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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再普通不過的一天,筱婷忽然無法用自己的雙腳走出房間,連課都沒能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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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於查不出身體哪裡出問題,最後我只得帶她去看身心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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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對醫生的問診,筱婷支支吾吾一直哭,什麼答案都給不出,她完全不知道自己到底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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筱婷發病的前一夜,她一如往常躺在我身旁,跟我談天說地。天亮後,我喚她起床,她睜開眼就開始流淚,像嬰兒一樣除了哭泣什麼也做不了。從診所回來後,她請我用她的手機交待她同學一些事,便頂著哭腫的雙眼昏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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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解開她的手機密碼鎖,螢幕迅速跳出一幅畫面,定睛一看,是IG上的照片,而且是Kite在台灣凌晨一點所發表的最新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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筱婷醒來後一直把手機留在床上,沒有動過,這表示筱婷前一晚是看著這張照片入睡的,比她晚五分鐘睡著的我,當時並未發現她有任何異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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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將這條薄弱的線索告訴醫生,卻得到意想不到的回答,醫生表示,不排除筱婷變成這樣可能與這張照片有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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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感到匪夷所思,筱婷之所以會生病,起因是一張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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