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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你身邊

像是從地獄般的哭喊,劃開深夜的寧靜。

「不要再打了,不要這樣,阿!」

慘叫與金屬物品掉落的刺耳聲同時響起,渾身酒氣沖天的男子毫不留情的抓起東西就往女人身上打,她滿身的烏青,頭上血跡斑斑,捲曲身子,發抖著護著懷中的小男孩。

看到這樣的情況,男人更生氣,跩起女人的頭髮,就往牆壁上撞去。

「賤女人,老子打兒子天經地義,你檔什麼。」

說著又是一陣拳打腳踢,女人滿臉都是血,牙齒還掉了好幾顆,一句話都說不出口,只是抱著兒子拼命哭。

男人打了幾下覺得有些疲倦,拿起酒瓶喝了個一乾二淨後,躺到床上就呼呼大睡。

角落的母子渾身是傷,相擁而泣,母親捧著小男孩的臉不停道歉。

「乖乖,媽媽對不起你,媽媽會保護你的,媽媽一定會…。」她身體瘦弱,力量微薄,毫無自保能力,面對喝醉酒就打人的老公,只有挨打的份。

「媽媽不要哭,等我長大就帶你離開這裡。」小男孩雖然害怕,眼神卻帶著堅定。

母親不斷哽耶,恐怕這孩子來不及長大就會被打死,她不能眼睜睜看事情這樣發展下去。

隔天晚上,母親將孩子帶到附近大嬸家,拜託大嬸幫忙看顧一晚。

「只要一天。」母親溫柔的對孩子說。「媽媽永遠在你身邊。」

小男孩雖然不懂媽媽的意思,依然乖乖的點頭,那一夜似乎特別漫長,小男孩左等又等,都等不到媽媽來接他。幾天之後,大嬸把他送回家裡,家中依舊是凌亂,充滿噁心的氣息,還有酒鬼老爸倒在床上。

男人見到小男孩又痛打他,罵他跑到哪去怎麼都不回家,無法無天眼裡沒有老子。這次已經沒有母親幫他擋著,孩子卻連沒有吭氣,只是任由楚痛在身上蔓延。等到父親打完,孩子終於開了口。

「媽媽呢?」

「那個賤女人和男人跑了,哈哈哈!他不要你了,不要你這個賤貨。」男人喝了一口酒放聲大笑,隨便把空罐子摔到男孩頭上。

「你聽清楚,老子才是你的天,除了我不會有人要你的。」不管小孩子心裡會怎麼想,酒醉的男人依然恣意開口。

男孩沒有作聲,在角落默默的流淚。

媽媽,你在哪,不是說永遠會在我身邊嗎?

午後,男人不知道去哪快活,小男孩在櫥櫃角落翻出一包過期的泡麵,抽抽噎噎的煮起水來,卻發現廚房的窗外有個影子。

我們家不是四樓嗎?窗外的那是什麼?

小男孩害怕的看著那團模糊的影子,卻移不開眼睛,影子漸漸清楚,那是一個頭髮散亂,臉色蒼白的女性,小男孩最熟悉的人。

「乖乖別怕…我永遠在你身邊。」影子幽幽的開口。

到了凌晨時分,男人醉醺醺的走進家門,家中卻一片黑暗,他一邊罵幹一邊打開燈,燈才亮起,迎面卻有東西撲過來,勒住他的頸子。

那是一個披頭散髮,表情充滿怨恨,滿身是血的女鬼,正是小男孩已經死的母親。

那一天晚上,女人支開了男孩,下定決心要殺了男人,她發誓就算死也要把這男人帶上路,好讓孩子得救。可是她力量微薄,身體傷痕累累,根本就沒有力氣拼過男人,於是她活活被打死,被男人拖到山裡面去埋了。

可是她不甘心,她不甘心,她從土裡爬出來,希望變成鬼的自己能夠如願把那個畜生宰了。於是她又重新出現在家裡,等待男人回來的時候,狠很的用鬼的身份拉他上路。

被掐住脖子無法呼吸的男人,掙扎著從懷裡撈出一個東西,狠很的往女鬼身上貼過去,瞬間女鬼就被震開老遠,狼狽的跌回角落。

男人扯了扯領子,揮著手裡的東西,一臉得意的站了起來。

「你這愚蠢的賤貨,活著都殺不了我,以為死了就可以如願嗎?」

摔到角落的女鬼不敢相信自己會被震飛出去,她成為鬼都沒辦法殺了他,誰來救救她的孩子。為什麼沒有人來救他們,大家都叫她忍,叫她忍耐,事情總會過去,事情的確過去了,她已經死了,可是她的孩子怎麼辦。

不理會女鬼絕望的表情,男人張著猙獰的笑繼續說。

「老子就懷疑你這死纏爛打的賤貨會回來,早就請人去求了香灰,潑到你身上,你就會魂飛魄散。哈哈哈哈哈哈,老子怎麼可能死在你這個蠢鬼的手裡呢。」

殺了女人之後他還是有些害怕,到處求神拜佛,有一位老人告訴他,說他身邊有非常多怨氣,這個香灰可以幫他,包裹香灰的外袋就能嚇阻惡鬼,灰灑出來就能讓鬼灰飛湮滅。結果這女人真的變成鬼回來,那又怎樣,天都站在他這邊,誰能奈何的了他。想要殺他?門都沒有,他要讓這個賤貨死到連渣都不剩。

男人把香灰扯開,正要下手時,突然雙膝一軟,跪倒在地,接著整個人癱倒往前趴,動彈不得。

怎麼可能…怎麼可能,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狀況,卻連回頭的力氣都沒有。

男人的後頸插著一把刀,正是小男孩爬到桌上,跳砍刺進去的。

小男孩面無表情走到男人身邊,蹲下來握住男人後頸的刀,仔細的把刀尖轉了轉;大嬸家的哥哥告訴他,插進延腦青蛙就會死,哥哥還很好心的摸到他後頸,告訴他人的延腦在哪裡。

機會只有一次,他知道,所以他有好好瞄準再刺下去。

男人的意識漸漸模糊,不過他完全不能接受,他不甘心這樣死去,他一定要成為鬼,把小男孩也帶下去,不會讓那賤貨如願。

可是男孩緩緩的拾起男人手中的香灰,在男人眼前露出了不屬於他年紀的殘酷笑容。

「你成為鬼的話,我就讓你魂飛魄散。」

男人頹然睜大眼睛,嚥下最後一口氣。

看著男人屍體已無動靜,男孩默默拔起刀子,看著鮮血噴出,他回過頭來,滿身是血,帶著淚痕看著在角落,驚恐而絕望的母親。

「媽媽你不要擔心,…我會永遠在你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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