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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OT 閃亮星─真月耽美稿件大募集

第四章

      那件事情發生了一陣子後,我接到一通電話。那一瞬間我腿都軟了,立刻用手扶在眼前的桌子好支撐住身體──我猜測會如此大概有一部分的原因是,我難以相信竟然還有機會從別人的口中聽見那個不段縈繞在我腦中的名字。

      「你知道紀語棠去了哪裡嗎?」確認我的身分之後,對方開門見山便問了。那是一個老婦人的聲音,而我立刻就聯想到了這個人是誰。我曾經在混亂的情況下透著玻璃看過她。

      「不知道。」幾乎是不假思索地,我回答。

      「怎麼可能?你不是……」他最好的朋友。婦人說著自己也吞下聲音,而我在心中默默接話。衝著這一點,我好想脫口說出事實。不知道打哪來的渴望,我渴望讓這個老婦人了解我的確是那個真正知悉他兒子的人。

      但是我不會說的。因為我知道他不會想要我說。

      「我想他並不打算讓任何人知道吧。」我敷衍的回答。然後我聽到電話那頭傳來隱隱約約的談話聲。

      「你好,我是紀語棠的姊姊。」一個很好聽的聲音接過電話說著,「這真的很重要,我希望你可以告訴我們他在哪裡。就算你不知道,可以盡量回想看看嗎?他有沒有說過有所相關的話?他想去的地方?」

      我承認當下我的心有些許的動搖。我彷彿在她的嗓音裡感受到一點他的味道,可能是音色真的有雷同的地方,也可能只是來自靈魂深處的感應。

      「對不起,我幫不上忙。」但我仍然這麼回答。而我似乎可以看到電話那頭的女子搖了搖頭,我不知道她相不相信我的說詞,可是她一定了解不管怎樣我都是不會說的,於是便不太具誠意地和我說了謝謝,並掛上電話。

      然後我緩慢地坐下。

      紀語棠你這傢伙,可知道其實這裡還是有人需要你的?

      自從我和日記本主人第一次打過面照後,我遇見他的頻率變詭異地提高了許多──就好像你忽然注意到一個從前不曾放在心上的事物,便會被它纏住了的道理一樣。

      在早餐店會遇到、走下樓梯會看到,甚至我還在附近的書店裡撞見他。而最不可思議的是,他竟然會主動跟我打招呼。

      我坦承我原本真的覺得他是個相當有距離感的人──即使當他的貓攻擊我後,他是如此和善的道歉──並且深深懼怕萬一他發現我所做的種種事蹟,他會如何大發脾氣。所以他當以再自然不過的方式對我點頭微笑時,我腦中閃過的驚訝讓我錯過回應他的機會。

      而且他竟然不是個愛記恨的傢伙,因為當我第二次遇見他時,他仍然用一樣親切的方式和我打招呼。不過這次我記得收起驚愕,揮了揮手回應他。

      自從和紀語棠有正面接觸後,我就沒有再拿起那包裹裡的東西了──呃,勉強來說是只有一次,我拿出那張全家福,盯著那個小嬰兒好一會兒,想看出點他的影子──我猜測是因為愧疚感吧,畢竟偷看一個和你有過正面接觸的人的日記這件事,聽起來似乎更罪惡了些。

      我想到了一個挺完美的計畫:乾脆把這些東西重新裝到一個小紙箱裡,再放到紀語棠的信箱。這樣不旦達到了物歸原主的目的,還不用擔心那個有些被我撕壞的信箱揭露它曾被偷看的事實。

      某個假日的早上我刷牙時這個計畫便在腦中形成。於是待我簡單的打理好自己,就出門準備到早餐店去,除了跟阿姨拿個紙箱,還可以順便吃份蛋餅加紅茶。

      但當我以輕快的腳步走下樓梯,正往門口去時,一個聲音叫住了我。

      「嘿,你還沒吃早餐吧?」我一回頭就看到紀語棠手撐在他家庭院的柵欄門上,一臉慵懶的樣子,頭髮跟我初遇他時一樣有些亂翹。

      一個不小心我又這麼傻住了。原先腦子裡還全是用來掩飾我惡行的計畫,現在卻彷彿凝固似的無法思考。

      「你這人就這麼喜歡不理人嗎?」紀語棠眉頭微微皺起。

      「不、不是──我是說,我還沒吃。」瞧他盯著我的模樣我實在無法不緊張,那雙定定凝視著的眼睛好像已經看穿我所做過的事。

      「那要不要進來?我弄了一點東西,有兩人份……」紀語棠搔了搔右眉上方,以含蓄的方式打了一個哈欠,「我原本約的朋友大概睡過頭了。而且,上次我害你沒好好吃早餐對吧?」

      該不會是沙啞男吧?

      「……好啊。」

      他把門往內推,然後便走向紗門,「我原本以為你是因為傲慢才這樣老是愛理不理的,但我現在懷疑你應該是有些傻裡傻氣。」

      我一時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於是就默默的往他的小庭院走去。但是腳一踏進去我就踢到了一個東西──而且在腳尖碰觸到的那一瞬間我就體悟到那是什麼,即使我心中有某些部分並不想承認──我低頭一看,那個掉下的盆栽以及粉碎的花瓶。

      「哦,小心點!」紀語棠看到我的動作,大概有些誤解了我驚訝表情的意思,「之前有個缺德鬼把盆栽往下砸,就變成這樣了。真抱歉,我一直懶得清理。你就直接跨過去吧。」

      一時間我心中五味雜陳。我相信沒有幾個人在自己被罵缺德鬼之後坦承過錯──更何況,還已經被罵第二次了。而且開口罵自己的人還因為某些原因先和你道了歉,殊不知他才是受害者。

      所以我依然沒有應答,依著紀語棠的步伐往室內走去。

      這就是我和他有了真正交集的起始點。

      我偶爾還是會想到我當時是基於什麼樣的情緒答應他的。我一直深信那是基於人性某個脆弱點──因為不知道該怎麼拒絕才不會有罪惡感,便答應了。但後來我忽然才領悟過來,或許我不過只是向任何一個平凡人一樣,對於紀語棠這樣的人類所散發出的氣質有些不可抗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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