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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章 喜歡的對象

四章    喜歡的對象

      母貓在運送小貓時,常用的方式──叼,使得被銜著的小黑貓完全鬆懈、四足無力地晃著,任由白貓叼著牠走,儘管完全不曉得會被帶去哪兒。

      渾身沒有力氣,但至少貓眼還能看,黑黑微張眼,看見四周急速退後的景物,牠注意到這段路和來程不同,不知為何麗莎未循原路離開,或許叼著自己不方便吧。

      良久,黑黑覺得整隻貓已經晃到頭昏腦脹了,總算感覺到白貓的速度稍稍緩和,疾走一陣,停下腳步。

      「這裡是你的歇腳處吧,黑黑,姐姐就送你到這。」

      小貓伸伸懶腰,使近乎麻木的身軀找回感覺,牠察看週遭,正是起初發現麗莎,並跟隨前往貓族聚會的地方。就某方面來說,也算是牠的固定棲息地了,儘管身為浪貓的牠,並沒有所謂的「家」可言。

      看著麗莎又開始清理牠的圍巾,以及母貓臉上顯而易見的倦意,黑黑不禁感到抱歉起來。牠這次為了自己的問題,擅闖聚會,麗莎會不會因而受罰呢?

      「咪……麗莎姐姐,那個……」黑黑欲言又止,不知如何詢問。

      「黑黑,你以後不可以再這樣。」白貓停下動作,正眼望著小貓。「不能再偷跑去聚會。」

      麗莎的眼瞳是寶藍色的,襯托牠的雪白貓身相當合適,整體來說,牠是隻有著明亮雙眼的漂亮貓兒。看見那略些嚴肅的眼神,黑黑不覺低下頭。

      「要不是有些突發狀況,我真不知如何向長老交代。」

      「可是──長老聽了我的問題──」

      「未成年貓不能去貓族聚會,不能再破例了。」白色母貓堅持著聚會的規定,不管怎麼說,牠好歹也是會議的司儀,怎能帶頭破壞規則。「再說,你的疑問很簡單,找姐姐我也是一樣的。」

      至此,麗莎將語氣放軟,輕舔去小貓鼻頭沾的塵埃。「記得要常清理喔,你毛色全黑,哪裡髒姐姐可看不出來,無法幫忙……」

      麗莎姐姐恢復原來溫和的模樣了,黑黑終於肯抬頭與母貓正對眼。

      「麗莎姐姐,我想問……我的感覺是……?」既然麗莎都這樣說了,黑黑決定回歸自己困擾已久的疑問上,方才那隻貓哥哥的解說,牠並不是全然領會。

      「『戀愛』、『喜歡』,是我們貓族,應該說每個種族,都會有的過程。只要遇上了適合、看對眼的貓,牠們交配,不久就會誕生出屬於牠們的小貓兒。」

      「咪……看對眼、交配……」重複著解說的關鍵字,小黑貓好像有點懂了,然而當時在會議場地的衝突,牠卻無法了解。「那為什麼,兩個哥哥要打架?」

      憶起當時被夾在中間的感覺,黑黑不禁瑟縮了下,好恐怖……

      「你會懂的。」麗莎溫柔地望著小貓道。「假如,剛好兩隻或更多隻公貓,看上同一隻母貓,因為交配對象只有一個,牠們不得不打,好決定出勝利的貓。」

      「贏了,才能交配喵?」

      「是啊,否則只能另找他貓了。」麗莎悠悠地道,嗅了嗅空氣中的涼意,遽然跳起。「糟糕!」

      「麗莎姐姐?」小貓驚愕且困惑於母貓的臉色變化。

      「出來太久,姐姐得快點回家,否則我的主人會找不到我。」縱身一躍,白貓輕巧地跳上附近的牆頭,跳高這種事對於貓族來說輕而易舉。「趕快休息吧,黑黑。記住,以後不能再去會議那裡。姐姐走了。」

      未等小黑貓回聲,母貓迅速奔馳離開,不過牠那醒目的白色,直到跑了很遠,才使黑黑看不見貓影。

      「喵嗚!」小黑貓直到麗莎的貓影完全消失,這才反應過來。

      牠……還有問題沒問啊!

      儘管,牠已經瞭解自己行為的異常為何因,然而,牠的「她」卻不符合貓哥哥、貓姐姐的解說──

      「麗莎姐姐……」追過幾步發覺不可能追上,黑黑失望地退回陰影之中隱身,僅剩那對綠瞳閃閃發光。「黑黑,還沒問完咪……」

      「如果,我看上眼的『她』,不是貓族呢……?」

      兩點綠光漸小,直到不見,是夜的小黑貓黑黑,懷著重重困惑,進入夢鄉。

      清晨,多數貓族仍在睡夢之中,黑黑卻早已驚醒,攀在牆端,心有餘悸地看著牆下的狗狂吠。

      還是在高處比較安心......小黑貓默默地想。昨天一直想事情,以致牠忘記前往平時的睡覺處──牆端,或是屋簷──只要安靜、不易受打擾的高處都可以。

      ──既然起床了,去找吃的吧。黑黑這麼打算著,卻是伸了伸懶腰,仔細清潔完身體,這才出發。牠可沒忘了麗莎姐姐的叮嚀。

      這日的黑黑,似乎從一大早被狗嚇醒開始,都不怎麼好運:野味追捕不順利,就連人類餐館附近的剩菜,也早已被許多野貓搶先爭食而空。

      嚼著勉強拼湊而來的稀少糧食,黑黑拖著疲憊的身軀回到棲息地,鑽到某輛大車底下藏身。白天的此處不像黑夜般神祕、易於藏身,因此除了在體力與身形頗具優勢的貓,多數貓族於白晝通常選擇躲藏行動。

      少許食物連牙縫都不夠塞,但小貓已沒有精力再外出覓食,牠決定先睡一覺,好忘記肚子的感覺。

      儘管今天一切事情皆不如意,黑黑依然抱著輕鬆的心情入眠,等到一覺睡醒,「她」來了,只要看見她,所有不愉快的事情便會通通忘卻。期盼著與「她」的約會,為了那個時刻,身為流浪貓的黑黑,心中難得地少有悲觀情緒,儘管牠是隻會引起他人負面觀感的黑貓。

      不知睡了多久,遠方依序傳來各種鐘聲,聞某一熟悉的音色,黑黑猛地跳起,手忙腳亂地開始清理身體,要約會了!牠居然睡過頭,果然真的餓了過頭!

      平時的牠,會在鐘聲響畢之後,繞著此處約十趟,一面想著心愛的「她」,十趟路程走完,站在定點,原地踏步三次,她就來了。儘管鐘聲固定,但象徵「放學」的時間顯然不一定,但「她」為了他們的約會,有時是匆匆趕來的,她就和牠一樣,很重視這個每日約會。

      為了在「她」面前呈現出最完美的一面,黑黑這次的清潔比往常更細心,邊清理黑毛,心中仍想著她,好幾處毛皮已重複舔過數次而不自知。

      終於,牠聽見熟悉的腳步聲,不覺精神一振。

      在傍晚的紅橙暮色中,長長的影子投入,以及那令牠眷戀不已的氣味──

      黑黑搖搖貓尾,蠢蠢欲動。小跑步,最後一個飛撲!

      「晴晴──!」興奮無比的小黑貓,親熱地喊著「她」的小名,投入其懷抱。

      一名人類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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