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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次,當他傷害我時,我會用過去那些美好的回憶來原諒他,然而,再美好的回憶也有用完的一天,到了最後只剩下回憶的殘骸,一切都變成了折磨,也許我的確是從來不認識他。」——村上春樹。

他離開後的第23天。

「只一年的情節

像大雨匆匆打擊過的屋簷

還凌亂的房間

向吉他用力刷錯幾個和弦……」

方橋尹盤著腿,腳上擺了台筆電,試著在一個又一個的頁面之中尋找暑假的樂趣。

電腦瀏覽器開了好幾個視窗,卻不曾在一個頁面逗留超過十秒。

她現在心神不寧。沒由來的不安。

「叮咚!」被丟在窗邊的手機螢幕閃爍了幾秒,隨即又黯淡無光。

她拿起手機,點開莫名其妙只有兩個人的LINE群組。

「所以明天要不要去舞展?」林昕穎的語氣耐不住興奮之情。

方橋尹瞥了下,手指游移在鍵盤上,一時打不出任何字眼。

「我問問看。」她最後是這麼回的。

她起身,快步走到廚房。

「媽,明天可不可以去台南市區?」她畏畏縮縮的開口。

「不行。」直接了斷。

「為什麼?」

「因為後天要開始上課,該收心了。」

爛理由。爛爆了。

但這爛理由,是阻擋她的理由。

看不到,見不到了。

方橋尹回到房間,發現自己比想像中還來的鎮定,彷彿被拒絕是淺意識中預料到的事情。

她鎮定的解鎖手機,鎮定的輸入訊息,鎮定的按下傳送。

「不能欸,我媽說後天要上課,要收心。」鎮定無比的語氣。

林昕穎很快傳回訊息,「是哦,好吧。」

方橋尹本想已讀後裝作根本沒有人約她去看他,繼續若無其事的點著每一個頁面。

依舊,心神不寧,這次可能連魂魄都飛了。原因無他,她打開Word檔不停在鍵盤上敲打著他的名字。

可她的好友鍥而不捨地,偏要挑起話題。

「為什麼明明是一件有發生過的事情,在事後沒多久回想,卻像沒發生過一樣了?」

好一個深奧問題,實在值得思考。

於是,方橋尹擰著眉,花了一點時間,終於想出了一個合理的答案。

「因為他現在已經沒有離我們那麼近了?」

「一定是這樣的。既然明天不能去,現在的話題也八九不離他,不如來細數一下妳之前到底幹了哪些蠢事吧哈哈哈。」

「妳吃飽太閒吧。」

不是她絕口不提,而是提起了,只會讓自己顯得難堪。

她輸入了一行句子,欲阻止林昕穎瘋狂跳出的訊息。

突然,蘇打綠主唱青峰的歌聲竄進她耳裡,提醒她那電腦瀏覽器的眾多分頁之一,開了Youtube播著蘇打綠的歌。

「轉眼之間

我的世界一步一步越走越遠

一念之間想對你傷害我的一切

說聲謝謝……」

方橋尹愣了,視線漸漸模糊,隱隱約約,她看見了他的身影。

驀地,那令她魂牽夢縈的影子逝去。

一切都沒有改變。林昕穎的訊息依然雨後春筍般的冒出,她的訊息還未傳出,而他依舊沒有道別。

她感覺到他留下的是遺憾,不甘心都讓他給帶走。

本想刪去的話語,還是傳出了。

「如果,人的每部分記憶都是一本書,那麼,屬於他的那本太沉重,我想把他丟了,更不可能會翻閱。」

後面,她又補了一句。

「但就是因為他太重,才捨不得丟掉啊,不如重新看一次再把它清乾淨!」

她打開滿是他名字的Word檔,全選,Delete。

緩緩鍵入四個字─再見不說。

方橋尹:「你不跟我說再見,只好我跟你道別。」

林昕穎:「有志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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