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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OT 閃亮星─肆夕耽美稿件大募集

~ ♥ 第二話 ♥ ~ 〈夏螢之願〉2

      臨海小鄉鎮地多沙地,鮮甜多汁的西瓜是這裡夏季特產,以往常有台北蔬果盤商前來批貨。盤商們在瓜田裡穿梭,拿著奇異筆在看中的西瓜上做記號,有些打勾、有些打叉、有些畫圈……

      當馬路旁打著「本地西瓜」看板的瓜販漸少,也代表孩子們的暑假即將結束。

      叩叩、碰——

      房門突然被打開,齊燁霆倏地抬頭,腳下長褲剛拉到一半,一隻腳正懸在半空。

      「燁霆哥哥,我要——」話未完,只見齊燁霆窘紅秀臉,身子一傾,單腳跳、跳、跳——咕咚一聲,整個人翻倒在地。

      「夏、妡、瀅!」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氣急敗壞的怒吼聲中夾著一個小女孩不住道歉的尖叫聲。

      夏妡瀅趕緊轉身面朝牆壁、拿起暑假作業摀住臉。完蛋!看見哥哥的小褲褲,她絕對會被他謀殺!可是,她寧可被哥哥宰掉,也不要被老師宰掉哇!

      齊燁霆自地上爬起,慌亂套好長褲,滿面羞紅朝前方小頭狠敲一記,怒道:「妳進別人房間都不敲門嗎?」

      「嗚……好痛!」她痛呼一聲,急忙抱頭辯解:「我有敲啊!叩叩、開門。」邊說邊對著牆壁模擬剛才動作,但敲門和開門只隔一秒。

      「拜託……妳要『等』裡面的人說『請』,才能進來!」

      「我下次會等的……不過你換衣服怎麼不鎖門?」

      「這是我家,我鎖什麼門?」做錯事還敢頂嘴?他朝她頭頂不客氣再敲一記。

      「嗚……對不起嘛……我只是想跟你借一本故事書,我的暑期作業還差一篇閱讀心得……」雙手捧起暑假作業,她可憐兮兮望著他。

      齊燁霆從書架上隨便抽出一本書疊在暑假作業上,指著門下逐客令:「拿回去看!」

      她用力搖頭,哀求道:「我可以在這裡看嗎?」

      「不行!」

      「我不會吵你,我會很安靜坐著看書,而且……那個閱讀心得……奶奶說她不會……明天就要開學了……嗚嗚嗚……」總之,她就是喜歡把暑假作業留到開學前幾天才寫的學生。

      齊燁霆怒瞪著她,回想今年寒假,她也是玩到火燒屁股,才一把鼻涕一把淚抱著寒假作業趕來這裡。

      不教她,晚上又會被齊敬平念。他沒轍地拖了張椅子朝房間正中央一擺,板著臉命令道:「妳給我『安靜』的『坐』在上面,把這本書『重頭到尾』先『看』過一遍。」

      見他答應教她,夏妡瀅小臉漾起一抹感動,快步過去在椅上乖乖坐好,低頭攤開手中的書,笑容瞬間凝結——

      「祕密花園?燁霆哥哥,有沒有薄一點、短一點、五頁就結束的故事書?」她望著他坐在書桌前的背影哀求道,磨完這本少說也要一小時,要她安分坐在椅上十分鐘已是相當痛苦的事,何況熬一個小時?

      「不准換。」他堅持應道。

      「我可不可以把椅子移到窗戶邊?」佐窗外風光伴讀,應撐該可以個二十分鐘。

      「不准移。」

      「我好想上廁所。」尿遁吧……

      「不准去!」

      「你要我尿在地上嗎?」

      「好!我拿相機照給阿姨看。」他涼涼說道。

      「燁霆哥哥是大色狼!」夏妡瀅雙手掩頰尖叫。

      「妳也不差,剛才還不是偷看我換褲子!」

      「人家又不是故意——」

      「再吵,換我出去!」最後的殺手鐗。

      果然,她本是怕寂寞之人,一聽見他說不理她,馬上閉嘴大氣都不敢吭一聲,低頭逐字閱讀起來。

      難得十分鐘耳根清靜後,身後傳來一陣衣物磨擦椅子的聲音,齊燁霆左手扶額偷偷往後一瞥,夏妡瀅「專注」看著故事書,身體隨著地心引力慢慢滑到地面,坐在地上讀了一頁後,又「自然而然」趴倒地面。

      他知道她在打什麼歪主意,也不想爭論,自然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直到他將一本書讀完,回頭一瞧,這小孩竟然位移到他床上,不客氣地睡起大頭覺。

      望著她長髮半掩的臉,額上覆著薄汗,雙頰悶出兩抹紅暈,齊燁霆起身走到電風扇旁拍下旋轉鈕,讓涼風能吹到床舖;突然又想起什麼,唇畔勾起一抹不懷好意,悄悄走近,伸指用力捏住她的臉頰。

      「啊——」笑臉凝結,只有一秒的整人快感,他慌亂抓起床頭櫃上的面紙盒,抽了一堆面紙塞到她嘴巴旁,依那口水量,大概夢見一座像山那麼高的糖果餅乾。

      忍住想踹她下床的衝動,齊燁霆轉頭看向丟在椅上的暑假作業,難得她只剩閱讀心得一篇,沒吵作文不會寫。

      隨手拿起翻閱,萬年不變的暑假作業作文題目——「暑假生活趣事」,寫得密密麻麻,非常之認真,內容正是她去遊樂園玩的事,他才讀第一行,臉色微微變了。

      星期天,爸爸媽媽帶我去新竹的兒童樂園玩,我們一起坐公車去,到了那裡一起玩雲霄飛車,然後一起玩飄飄河,還一起參觀野生動物園。

      我覺得海盜船很好玩,但是有點恐怖,我們一家人玩得很開心,天氣很熱,爸爸還買冰淇淋給我吃……我們拍了很多照片,希望明年的暑假,爸爸和媽媽還可以帶我來玩。

      胸口揪疼了下,齊燁霆抬眸望著午後天色昏暗的窗外,天際響起一記悶雷,大雨傾盆嘩啦落下……

                              ღ                            ღ                            ღ

      馬路旁的公車站牌下,孤零零站著一名穿著白衣藍裙的小女孩,入秋的涼風捲起片片枯葉在她腳邊旋動。

      「喲!」

      夏妡瀅緩緩抬眸,映入眼簾是騎著單車的國中少年,熟悉身姿又抽高許多。

      齊燁霆單腳點地,拉下背心上的布帽,露出一頭帥氣短髮,一樣是帶點書卷氣的俊秀五官;但曬得健康的膚色為他略顯中性的臉龐憑添些許陽剛。

      今天段考結束就提前放學,自國中開學後,他每天早出晚歸,讀書讀到半夜;而她依舊過著她神仙般的小學生活,不再有煩人的星期三後,兩人見面次數相對減少。

      夏妡瀅怔怔望著他,似乎很久沒見到了,感覺……變得有點大人樣。

      「妳在這裡做什麼?」齊燁霆笑問,聲音不再清亮,帶點青春期專有的沙啞。

      「等公車……」她不安答道。  

      「去哪?」

      「找媽媽……」

      「嗯,有沒有告訴奶奶?」他點點頭,眼睫一垂,綿密視線掃過她帶著幾條淡紅色抓痕的手臂。

      「有……」夏妡瀅心虛地撇開目光,緩緩將手藏到背後。

      「妳和誰打架?」關懷問語不帶責備,瘋歸瘋,她不致和人隨便起衝突,一定有特殊原因。

      夏妡瀅不答,緊抿小嘴,神情有些委屈,眼眶微微紅了。

      「上來。」他轉頭朝身後一點。

      「不要!我要找媽媽……」她倔然搖頭,眸中水霧漸濃。

      「我們先找欺負妳的人說清楚,沒說清楚,那人如果回家亂講,又會害妳被阿姨打。」

      她驚訝望著他,想想也有道理,於是走到單車後面,坐上後座,雙臂緊緊摟住他的腰。

      齊燁霆略微問個大概,只知道她放學後和三個四年級學生發生口角。一路載著夏妡瀅來到小學的校門口,那三名四年級的男孩正拿著籃球走出來。

      腳踏車打橫擋在三人面前,他平和問道:「你們剛才對瀅瀅說了什麼?」

      「是她先打我!」中間的小胖挺起胸脯指著夏妡瀅。

      「你對她說了什麼,她才會打你?」

      小胖看看左右兩名不知所措的同學後,掄起雙拳朝他警戒著,嗆道:「打輸人就帶大人來?那句話又不是我講的,是我爸爸媽媽講的!家裡有錢又怎樣?她本來就是沒人愛的小孩!比野狗還不如!」

      「我不要求你向她道歉,畢竟她也出手傷人,只是想跟你說——你這句話非常傷人!不管誰先講,由你親口對瀅瀅說出來,就等同拿刀殺人。」齊燁霆冷靜睨著前方張牙舞爪的小不點,畢竟已是國中生,氣勢上也不是小學生輕易就能壓倒。

      「我又沒有拿刀殺她……」瞧他一副有恃無恐的模樣,小胖反倒緊張起來,言不及意。

      「現在聽不懂就算了,小朋友,好好記住我的話,長大後自己想想,就會明白我在說什麼。」

      小胖臉上一陣青、一陣紅,狠瞪齊燁霆一眼,拉著左右兩名頭低到不能再低的小跟班一溜煙跑掉。   

      望著小胖遠去的背影,齊燁霆鬆了口氣,老實說,他還真怕他的小拳會朝他揍來,不是怕打輸,而是怕事後的麻煩。

      「走!我載妳去兜風,妳可別睡著掉下來。」轉頭一瞧,身後的小不點像無尾熊一樣緊黏著他,小臉貼住他的背。

      夏妡瀅聽見他悶悶笑聲自背上傳來,淚水一陣氾濫,抱著他的腰的雙臂又摟緊些,任他載著在田間小路上亂逛,直至天暮漸暗……

      那天夜裡,大腹便便的張玉甄來齊家接夏妡瀅回去時,齊燁霆對她提及夏妡瀅被欺負的事。

      當時只是隨口提起,沒想到聽在張玉甄的耳裡又是另一回事,兩個星期後,隨著二兒子的出世,張玉甄竟然在坐月子期間,託夏父將服飾店頂讓出去。

      「沒想到孩子無心的諫言,竟比大人囉唆一堆道理來得有效!這樣對瀅瀅是好事,不是嗎?」齊敬平笑著安慰兒子,夏家突來的改變,讓齊燁霆一下心慌,直覺自己做錯什麼。

      聽完父親的話,齊燁霆腦中浮出她的暑假作文;或許明年夏天,那篇文章內容真能實現,不再是胡掰出來的謊言,這的確是好事……

      小巷轉角,朱槿花開依舊,一年四季飄著豆漿甜香。

      「燁霆哥哥,我弟弟很可愛喔!他的名字叫夏偉軒。」中氣十足的叫喚聲。

      隔著朱槿花籬,俊色少年回眸迎上一張笑得璀璨、不再寂寞的臉;集結兩人力量的夏螢之願,似乎也在兩人未來埋下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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