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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回:鬼頭畫

第一回:鬼頭畫

桌案滿文呈,殺頭不見痕,江湖心酸事,堪得幾人聞。

飛燕城臨靠青成山,東倚三江之水,水到湖成,風光一片。西有官道相連,直往開封、應天二府。為一盧州小城。

便利往來的交通運輸,還有三江順流匯聚的碧陽湖,為沿岸居民們帶來了極為龐大的生計。倚水而生的水上人家不計其數,往來商客多如牛毛,也因此造就了飛燕城的繁榮富華。

文人騷客衝著這一大片錦繡風光,山容如畫。自然而然便有感而發,偶得佳句,在這裡留下了一篇篇丹青文墨,有些日後成了名,留下的墨寶自然又替這壁陽湖增添了幾許佳話。

儘管飛燕城比不上廣陵的文采飛揚,也比不上蘇州的風物雄麗。就連這大半片的青成山,都沒有姑蘇山一半有名。至少在盧州這塊地上,倒也比其他城發達了許多。

熙熙攘攘的人群,川流不息的走過了飛燕城那有些破舊的城門,牽著一匹匹馱馬,拉著一輛輛的板車,在官道上招呼了幾聲,便各奔東西,朝著其他方向緩緩行去。

幾個官差靠在城門旁,偷偷的打了幾個呵欠,踢了踢有些酸疼的腿肚,斜著眼偶爾往摩肩擦踵的人潮中瞥了幾下,也懶得抬起手攔下幾個人,一派悠閒自在,似乎整日無事可做,天下太平的模樣。

「趙二…換你去攔攔幾個人了…」靠在右門上撓著耳後的官差,有些慵懶的道。

「攔一個,十枚銅錢。」蹲坐在另一旁的趙二,則是乾脆俐落的回著。

「十枚?!你以為你攔的是強盜還是偷兒,沒功勞的事兒也要討幾上幾分錢…兩枚!」

「八枚!」

「兩枚!」

「七枚!」

「最多三枚,不要就拉倒!」

「是是是,我做還不成…」趙二懶懶散散的站了起來,手一伸出,後排幾十個人要進城的就順著他的手停了下來…

飛燕城的人多如江鯽,每日進出得更是數不勝數,這些差役老早就懶的盤問了,反正飛燕城內,誰敢做惡,誰就絕對逃不了捕頭的追緝。

「說,你叫什麼名字?哪來的?進城來做什麼的?」他隨口問了幾句,便環手抱胸,瞧著對方仔細聽著。

「稟大人,小的是十里外胡家村的胡老年,今早進城來賣了自家兒的菜,賣了一上午,正好要趕著回去。」

「回去?」趙二看著身後那空空如也的板車,好奇的道:「你賣了菜要回去,怎麼又拖著車進城來?」

「大人,小村裡頭正巧來了幾位活佛,路過小村要來誦經祈福,煮點佛粥,保佑咱們村子大大小小平安豐年,所以小的剛出城不久,便遇到了孫女兒趕過來,所以又進了城來採買了…」

趙二偏過頭,又蹭了蹭腳底。臉上的不屑與諷刺可是毫無遮掩。

「活佛,怎麼又是活佛?和尚無兒孝子多,坐著不動就有人侍奉,嘴裡幾句就騙的你們掏心掏肺,還真活的像尊木雕大佛。怎麼不買幾張金箔貼上去供著呢?」

自從來到了飛燕城,趙二見識多了假和尚真斂財的壞事,被這裡捕頭全都逮著抓去奴役,便再也對這些雲遊乞食的大光頭沒啥好感。

胡老年聽見這話,心裡頭不高興,臉上卻還是笑了幾下。

趙二看見老漢不敢搭話,只好偏過頭順著望去。正巧見著老漢那水靈水靈的孫女兒,對著他眨眨眼,軟聲一句「大人」,差點兒沒連骨頭都酥了,連忙賊笑了幾聲,就要開口問上幾句。

突然,只見另一人用力的扯了他衣袖幾下。似乎不滿他想要假公濟私的念頭。趙二滿是不悅的回過頭,正要罵上兩句。卻是猛地挺身直背,咳了幾句,嚴肅道:「好了,你們可以進城了。」

說完之後,便眼觀鼻,鼻觀心,動也不動的站的威武直挺,連有些困倦泛紅的眼睛,此刻也是睜的老大,連眨也不眨,彷彿方才倦容,不過只是裝出來的假像。

老漢忙是點頭謝了幾聲,也不多停留,便牽著孫女,拖著板車緩緩進城。

不到半刻,原是人聲鼎沸的城口,逐漸一陣混亂,夾雜著幾聲不清不楚的怒斥大吼,片刻之後便人聲漸歇,轉而安靜無聲…

十數匹高頭駿馬,踏著結實的健蹄,前後列隊,展著兩面旗幟,穩穩的朝城內走來。

隊伍之中,一個蓬頭垢面,臉上滿是傷痕的魁梧大漢,跪倒在方木橫格的囚車之中,手裡掛著一副百斤有餘的鏈銬,有氣無力的呻吟著。

城口眾人大老遠瞧見這威武無比的車隊,自覺的朝身後退去,偏偏早些城門兵衛被趕走的,又拼了命往前鑽,一來一往之間,,登時把城門兩旁的街道擠的水洩不通。

每個百姓都墊著腳尖,有些腳快的,便一溜煙跑上了客棧二樓,不然便竄上房頂,或是攀上了大樹,遠遠眺望著那馬隊裡頭的犯人。心裡頭都在猜想著。

究竟是何方神聖,被「文捕頭」大人給逮著了。

隨著車隊越使越近,客棧二樓的幾個年輕人,立刻你一言我一語的,激烈的討論了起來。

「快看,那傢伙鐵定是『鐵爪神通』蕭無炎,兩個月在壁陽湖那件的林姑娘投湖的案子,肯定就是這傢伙幹的。」一個穿著儒布青衫的年輕人,頗為肯定的道

「你又怎知道是鐵爪蕭無炎做的案,搞不好那姑娘為情所困,一個想不開便跳下去了也說不定…」另一人隨即反駁了一聲。

「那你說是誰殺的,難道是你嗎?」第三個青年立刻嬉笑著道

「呸呸呸,你可別亂瞎說,我何小風聲來英俊瀟灑,出手大方俐落,保證把姑娘們安撫得服服貼貼,怎捨得讓他們去跳湖…」

「去,就你們這些消息,也拿來說嘴!」一個常在客棧裡頭閒嗑牙的老頭,拖著老長的花白鬍鬚,腳下腳鞋晃蕩。見著他們如此模樣,瓜子一彈,便打進了何小風嘴裡頭,滿是不屑的插口諷刺著。

「呸呸!你這老頭好生無理!」何小風冷不防吃了一口瓜子殼,忙是呸了幾口唾沫,捲起袖子,氣呼呼的便要上前理論,卻被第一個年輕人一手攔下,好奇道:「這麼說,老丈您可知道這其中有何曲折了。」

老頭兒擺了擺手,翹著腿洋洋得意的道:「我家孫子便在衙門裡頭當差,這文捕大人辦案儘管神秘,但是正巧我孫子便剛好選在裡邊,你覺得…荀老頭兒我知道什麼?」

「喔?!」眾人一聽,齊聲驚呼。何小風此時也不氣惱了,招呼著夥計端上幾盤瓜子,點了兩壺碧螺春,便一起圍坐在老頭兒身邊,開始慢慢聽了起來…

老頭見到有人孝敬,自然也就開了話匣,清了清嗓子,開始說起了一段故事。

他們幾人雖然音量不大,但其他好事者哪肯放過這小道消息,聽到老頭兒知道其中緣故,立刻悄悄靠近,豎起了耳朵用力的聽著,深怕錯過了那麼一丁半點。

「這北城家織錦鋪子的林姑娘呀,據說從小的時候,便跟某一家的公子指腹為婚,有了姻緣。那時候兩小無猜,青梅竹馬,可是極為登對的金童玉女。」

「沒想到,這公子哥兒當年雖然是門當戶對,卻因為好賭成性,被城外的賭坊賭去了大半祖產,千萬的田產珠寶,最後只騰下幾百兩銀子的身家,父母一氣之下把他趕出家門。自然這門親事也退了聘,撇了一乾二淨。」

「後來這公子哥兒,因為被趕出家門,沒有臉留在飛燕城,便離家到了揚州,靠著自小讀書留下的一點墨水,勉強當上了個大戶人家教書的先生。」

「這無巧不巧,過了兩年安穩日子之後,林姑娘有一次隨著父親到揚州採辦,兩人碰著了面,心裡頭思念著,便乾柴烈火的好在一塊了…」

聽到這段子,何小風忙是點了點頭,一臉頗為讚同的模樣。似乎對這世俗禮節倒也不甚在意,想來是深有體會與感觸才是。

「你想想,大戶姑娘家沒了貞潔,自然便要求著這公子哥兒早點下聘,取她過門…」

「難道…是這傢伙偷偷把林姑娘給…」何小風在頸上小力的劃了兩下。

「自然不是」荀老頭一個瓜子彈上了他的額頭,得意的道:「若是都給你猜著了,恐怕飛燕城早就沒人敢來了,隨便就被人給抓去殺頭了…」

何小風摀著額頭,見到其他人都賞了他老大的一個白眼,便識趣的閉上嘴,繼續聽著。

「結果公子哥自然阮囊羞澀,但這書也教了兩年,被薰陶了不少道理,一番左思右想之下,還是硬著頭皮,向那戶人家支了幾年的工錢,從揚州回來打算取了姑娘,安安份份的過個日子。」

「沒想到在路上,又經過了那間賭坊,被一個許久不見的兄弟拉了進去,公子哥推說沒錢不敢玩大,沒想到那天不知為什麼,他小把小把的玩著,卻連本帶利贏了一百多兩,足足賺了兩倍有餘,樂得他心花怒放,誰知道後來呀…」

「後來那坊主出來,與他賭了一把大的,那公子哥以為老天眷顧自己,腦袋發熱便賭了下去,結果一輸就是連三把,連工錢都賠了進去,這下更慘了…」

「怎得慘法…」眾人低聲問道

「林姑娘被情郎約出去之後,當晚便再也沒回來了。起初老林他們一家子,還以為女兒跟著人私奔了,整日嘆著女大不中留,養女不防老,後來也就算了。」

荀老頭說到這裡,忽然聲音低了,神神祕密的道:「結果…過了半個月,那林姑娘,便被人發現,死在壁陽湖,而且身上呀…」

老人講到了這,突然閉口不言,滿是惋惜的搖了搖頭…

「喔…」眾人聽了之後,又是一聲怨嘆;原來這其中曲折,竟然如此。

「難怪這林姑娘會甘願拼著不孝之名,自尋短見,原來是被情郎賣了,之後逃了回家,才如此不甘…」

「原來那蕭無炎是糊塗揹了個黑鍋,那官府賞銀尋他又是為何?」

「真是的,林家姑娘家世好,貌美心善,又繡的一手山水繡畫,卻敗在薄倖無情的畜生手上,簡直是令人不甚唏噓…」

豈料,那老頭又是搖頭晃腦,手裡彈了三片瓜子,敲在三人頭上,又是嘆息,一臉高深的道:「唉…管窺蠹測,不可教也。」

「啊!又不對?!」眾人錯愕,齊聲叫道,登時把老頭嚇了一跳。

許老頭轉頭四望,才發覺自己桌旁早就站滿了許多伸耳圍聽之人,偌大的茶樓裡頭,少說也有一半的人往這裡靠攏,難怪這一叫起來便是驚天動地的可怕。

「去去去!少圍在這裡…」幾個年輕人連忙站起來揮手趕人,連聲道:「咱們三人可是奉了茶水,恭恭敬敬的請他老人家說的,你們這些人憑什麼聽?」

「呿!荀老頭,等下我請你吃上整隻富貴雞,來我這桌吧…」

「哎哎哎……這天熱吃富貴雞多傷身,來碗冰雪冷圓子吧,這茶水沁涼,才能開脾潤喉呀。」

「馬兄您說這話就不對了,水性過寒,該要配點入口即化的水晶皂兒,再來壺清心茶,才好讓荀大爺開開尊口呀。」

「我這裡才…」

茶樓裡的坐客,多半都是飛燕城的百姓,平時便識得這老愛到這喝茶聊天的荀老頭,知道這老頭有幾分底,招呼起來便比那幾個外地來的小子熱絡了許多。登時小樓裡頭,你一言我一語,爭得好不熱鬧。

「別…別…這可是我們先來…總該有個規矩吧…」何小風聽到那富貴雞,涼豆糕,還有凍頂仙,哪樣不是茶樓裡的招牌,可比起這小盤瓜子吸引得多,心慌之下,開始辯起理來了。

「規矩?!咱們的錢袋就是規矩,您說是不是呀,荀大爺!」

此話一出,這三個年輕人表情為之一滯,嘴裡嚅囁了幾聲,偏是回不上半句,臉紅了半邊,想來也是囊空如洗,掏不出多少子兒了。

荀老頭早已跟著其他人笑得上氣不接下氣,哪又有閒抽空回上幾句。

就在他回過氣來,假意咳了幾聲,又要繼續開口時,突然樓梯處傳來一聲叫喚。又讓他忙不迭停下動作,往聲響處看去。

只見一個身高六呎有二,寬肩闊背的青年,穿戴著整齊乾淨的官差衙服,腰間掛了把厚柄長刀,大步流星著朝荀老頭走來,口裡一邊嚷著,道

「爺爺!您怎麼又來了,我不是說過,這衙內的事可不能亂傳亂說的…」

「爺爺才沒有到處亂傳,子青呀,衙內辦案可要有憑有據的…」

「好了,天色不早了,您老也快點回去歇息吧。」

「現在才剛過晌午,唉呀…拉輕一點,拉輕一點呀…」

那青年手裡拉的緊,老人哪裡掙脫的開。沒兩下就被拉了起來,踉蹌幾步。

就這樣,荀老頭就在眾人關愛的眼神中,被這年輕的官差給半拖半拉的帶出了茶樓,也不知往哪兒去了。

突然,樓外樓下,一陣吵吵嚷嚷隨又傳出。

眾人往下探去,只見圍觀的百姓們一個個交頭接耳,不時朝著籠內指指點點,似乎看見了什麼極是奇異古怪的事。

何小風瞇著眼,使勁的往裡頭看去,片刻之後,居然跳了起來,大叫道:「那不是揚州城首善,李仁富裡大員外嗎?怎麼被關在車子裡頭了!」

茶樓裡頭一陣譁然,你看我,我看你,都是一臉茫然。

文大老爺辦案,居然跨到了隔壁揚州,千里迢迢的抓了個大善人回來,這不單是奇了,而且還是大大的怪了…

許多人看見裡頭關著的人遠遠出乎他們意料之外,都是搖了搖頭,重重的嘆了口氣。顯然都是後悔著早該乖乖孝敬點,讓這老頭開口的。

街坊鄰居每個都曉得,這荀老頭要是被愛孫拉走,下次再來茶樓,鐵定就是一句話也不會吭,悶著喝茶了。

平白這案子裡頭的離奇曲折,可就沒人能知道了…

隨著車隊緩緩前行,朝著官衙而去,逐漸消逝在街道盡頭。這些人又慢慢恢復到了平日安閒寧靜的模樣,慢條斯理的叫了幾壺茶,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天。

那掌櫃的也是閒著,見到一樓人群漸散,索性也端了壺茶,到廚房切了幾盤小菜,跟那些三五好友聚在一起天南地北的聊了起來。

涼風送爽,清香時來

大街上人潮擁擠,叫賣聲,喝罵聲,以及招呼聲全都混雜在了一塊,顯得飛燕城更是熱鬧無比,絲毫不遜於繁華京城的喧囂鬧市,自有一番風味。

驀然一聲驚叫,撕裂了茶樓內的寧靜。

一個伙計連滾帶爬的奔上了樓,滿是驚慌的抱著掌櫃的腿,哆哆嗦嗦的顫聲道:「掌櫃……不好啦……後頭出人命啦!!」

「人命?!什麼人命!」肥頭胖臉的掌櫃一看見伙計小三,身子抖得像個米篩似的,自己心底其實也是有些疑懼。

但自己可是這間茶樓當家的,好歹也要擺出點威嚴,免得在自己好友面前丟人。只好眉頭一緊,厲聲問道

「這……這個……」小伙計舉著手,手裡有張被捏的皺爛的黃紙…

掌櫃伸出手拿過以後,放在桌上仔細的攤了開來,一群人自然便往裡頭望去。

一顆猙獰而細緻的鬼頭畫像,正畫在黃紙的中央處,露出一雙銳利森然的獠牙,狠狠的瞪視著他們。

鬼頭的下方,則是龍飛鳳舞的寫上了幾個大字…

胖掌櫃順著鬼頭往下一看,倏然面色發寒,如墜三尺冰窖般,臉色難看至極。

他立刻起身,一把勒住了小三的領子,冷聲喝道:別「讓別人進房去!窗子也關住,全部貼上白條,在沒有我吩咐前,不管是誰來了,一律都說廂房沒了,知道沒有!!」

最後一句話,幾乎是用盡了全部力氣,大聲的吼了出來,。嚇的小三如搗蒜般拼命的點著頭,就怕掌櫃的一時激動,把他給順手丟下了樓。

隨後,胖掌櫃便轉身,飛也似的跑下了樓,只聽得樓下一陣乒乒磅磅,便傳來幾聲唉呦痛叫以及咧咧罵娘的粗話,似乎是被一隻正在山間奔跑飛竄的山豬給攔腰撞了個正著。

飛燕城裡,誰不知道『十里飄香』茶樓的胖掌櫃可是出名的懶骨頭,總是懶的趴在櫃上直打呵欠,不然便是老吃著店裡頭的雞鴨邊抱怨著店子老是虧本,就連打個算盤都不像其他掌櫃一般那樣的響亮。

沒想到今天這胖掌櫃,居然臉不紅氣不喘了連跑了整整三條街,撞倒了一個賣菜的車攤,踢壞了幾個別人門口的水缸,還不小心一腳踩到了不知是哪個缺德鬼丟下的爛水果,跌在地上連滾了好幾個圈,卻依然沒讓他稍稍停下腳步。

一直到他奔近了飛燕城衙門,一拳擂在牛皮鼓上,才停下來喘了幾口氣,又被人風風火火的迎了進去。

縣太爺文淵此時正穿戴整齊,兩排衙役迎開頭門,押解犯人正要升堂審問之時,忽地胖掌櫃一頭撞了進來,也不知是腳大人小,還是跑得太急,冷不防前腳勾著了後腳,踉蹌幾步便撲跌在地,模樣甚是狼狽滑稽。

他眉頭一緊,驚堂木猛力一拍,開口便要喝出兩旁衙役將閒雜人等趕出衙外。

突然,胖掌櫃連連揚手,臉上血色盡褪,氣喘吁吁的道:「此事從急,小人不得不報,還請大人千萬恕罪呀…」

文淵氣的臉色更寒,怒色顯而易見,又是一聲拍響,喝道:「押下去!」

兩排衙役得令,跨前幾步,便把胖子像殺頭豬公一般拖了下去…

隨即只見堂內裡頭喝斥道:「本衙乃朝廷重地!竟容百姓隨意闖入,擾亂公堂!秦師爺,把這些縱放刁民進來的人全都招來,待本官明日再審,李仁富先行押下,日後再審,退堂!」

胖子臉色嚴峻,右手攢的死緊,被人粗手粗腳的拖進了宅門丟下之後,又換了兩個小廝把他迎了進去。

他坐在內廳的太師椅上,也不管茶水熱燙,連連喝了幾大壺的茶,又抬起頭來望著廳門,一刻也不得閒。

幾個小廝哪見過有人如此牛飲,一大壺茶兩口便喝了個乾淨,偏又不能失了主人面子,當下只得連連奉茶,亂手亂腳的忙作一團。

又得片刻,一位身材修長,身穿青杉儒炮,濃眉大眼,相貌堂堂的男子,緩步走進內廳來。仔細一瞧,便是那方才升堂的文老爺。

一進了內廳,他便滿臉苦笑,道:「牛捕頭莫要見怪,事權從急,李仁富押上了堂,總也不能讓他瞧見了…」

話未說完,胖掌櫃連連揮手,極不禮貌的打斷了眼前之人的話頭,忙道:「別說了,多說一個字,便少走一步路;少走一步路,也許這輩子都追不上了…」

這話從懶惰成性的胖掌櫃口裡說出,似乎倒有些諷刺。但,只有他知道,眼前這肥胖憨厚的中年人,經歷過多少人生的大風大浪,度過了多少個抱刀入眠,唯恐風吹草動的不安日子,才有資格說出如此精闢入理的一段話。

「何事如此著急,竟讓一向穩重沉持的牛捕頭,如此驚慌失措。」文淵揮手,撤下了兩名小廝,獨留胖掌櫃一人在這廳堂裡頭。

胖掌櫃不再多言,揚起手便攤開了黃紙…

一顆鬼頭,栩栩如生,同樣的位置,同樣的筆勁…

如同十二年前的那個夜晚,他們所收到的那張索命黃紙。

廳內寂靜,彷若無人…

片刻之後,一聲噓嘆緩緩傳出:「沒想到,鬼殺手居然重出江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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