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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壹 沁水戲雲緣 之三

「她可是你未過門的妻子,你竟然還這麼說她?」憐沁笑著撫弄著小黃狗的身子,說到「未過門的妻子」幾字,她心裡竟有幾分的不悅,也不知其所以為何如此。

「若非兩家世交,她又怎麼會是我未過門的妻子呢?」

雲真一揚長衫,乘風輕飄的白,飄飄然像是種無可奈何,憐沁見他臉上有幾分的鐵青,笑問:「怎麼你好像不是很喜歡她?」

「倒也不是不喜歡如絮,而是不知為何,我與她總是話不投機半句多,相對無言,說的總是武林之事,可說是窮極無趣!」

雲真此時回想著她與如絮多次見面,談的不是幻妖流如何可惡,就是華曜神宮近來又如何對付幻妖流之事,至於其他山水閒談,可以說是全然沒有,更不用說是談到兩人間的感情之事。

「那她也挺不容易的!」憐沁口裡帶著的是幾分的讚佩,她把狗兒往雲真懷裡頭一放,拔起溪邊一跟蘆葦,信手抽拉。

「怎麼說?」雲真抱過小黃狗,他不懂憐沁在做些什麼。

「她出身華曜神宮,我看武功應該也不差,這就比一般的女流之輩來得厲害,再說,一般女子哪有人有膽識與幻妖流周旋的?你說,她巾幗不讓鬚眉,你說我該不該佩服她?」

一邊說著,憐沁把抽空的蘆葦就唇輕吹,一股清音自那蘆葦中逸瀉而出,雖無絲竹管絃一般的清脆脫俗,卻在粗糙音色之中,多了一股天然之氣,令雲真看了頗為神往。

憐沁見他看得傻了,拿起蘆葦在他面前晃了晃,笑道:「雲真大哥,這玩意兒也能讓你看得傻啦?」

回過神,雲真有些羞赧,笑答:「我自小看著這些蘆葦長大的,還不知道這些東西也能拿來吹奏,有趣!有趣!」

憐沁見他土包子似的笑著,腦袋裡頭轉了轉,想起一條妙計,遂拿起蘆葦在他面前晃了晃,說道:「雲真大哥,那我教你怎麼做、怎麼吹,你也送我樣東西,給我當見面禮如何?」

雲真聞言,心裡頭自然是大喜過望,臉上堆滿了笑意,卻又忽而沉悶了下來,讓憐沁有些失望,似乎她的計謀無法得逞。

為了錢,她自然是汲汲營營,不可能如此容易便放棄,原本淡笑臉龐忽轉微嗔之貌,帶著點失落道:「唉!不值錢的東西就是不值錢,我怎會傻得用這來向你換的見面禮呢?雲真大哥,你就當我沒有說過吧!」

「妳別這麼想,我是一時想不出,該送什麼東西給妳當見面禮才好。」說著說,他又皺起眉頭細想,該送什麼東西給憐沁,才能與他視若珍寶的蘆葦笛相互比擬。

﹝怎麼這麼笨啊?珍珠、寶玉、黃金、白銀,隨便一樣都行,司馬雲真,你怎麼會笨成這樣啊!﹞

心裡頭雖是暗罵著,憐沁卻仍是一臉的輕笑,因她看司馬雲真如此慎重的模樣,她有全然的把握,這次能拿到的絕對是價值連城的好東西。

拳掌交擊,雲真腦中閃過一瞬想法,笑道:「我就以我日前救妳的那招輕身步法和妳交換,如何?」

﹝什麼!?我不想學武功!我要真金白銀啊!﹞

憐沁瞪大了雙眼看著一臉自滿的雲真,心中仰天長嘯,大喘著氣的她,勉勉強強擠出一句:「武功?」

「妳也不用如此無法置信,雖說外人不能學我凌煙水築的武功,但我認為也唯有水築的獨門武學,才能換到妳手中的蘆葦。」

雲真說得真切,他是打心底如此說著。凌煙水築為武林六大門派之一,武功自然是不隨便外傳,就說想要拜入凌煙水築,也得要經過重重考驗,更不用說是由少主人司馬雲真親授「煙韻」步法。

此事要是說出去,恐怕不知會羨煞多少人?

只可惜憐沁視錢如命,又非是武林人,自然不知道這「煙韻」步法是何其珍貴,心裡頭是既悔且恨,自己早該直接向他要了那塊腰間玉珮才是。

既不覺這武功有多珍貴,憐沁壓根兒就不想學,但看那司馬雲真一臉的認真相,她趕忙收起驚訝顏色,轉了轉手中的蘆葦笛說道:「雲真大哥,武功要學很久的,不如以後再教吧!我先告訴你怎麼玩這玩意兒如何?」

本以為他會答應,卻沒想到司馬雲真搖了搖頭,「我先帶妳去見我爹娘,等閒暇之時,再請妳好好教我。至於『煙韻』,以楚姑娘如此聰明,我看是學一次,妳便能學會的?」

「是嗎?武功不是都挺難的,還有一次就能學會的嗎?」能推便推,憐沁百般的不想學,只好萬般推托。

雲真笑了笑,抽起一旁雪蒼般的蘆花,以花代劍,在地上畫出了一個圓,標明著東南西北,又輕輕撇上了幾條細線。

「武功關乎資質,不同的武學自然是給不同的人練,孔老夫子亦言因材施教。楚姑娘,『煙韻』步法最重巧勁,妳先看我踏過一次。」

說完,雲真單足定立圓心,雙手輕揮,雪白長衫如飛鳥雙翼,飄然空中,接著踏東走西,連連七移步,身子如同風中輕煙,裊然乘風之勢。

憐沁一邊聽他說著步法內容,一邊看他認真神情,以及風中勁草般的英武身段,不由得一張臉漸自熱了起來。

﹝呆是呆了點,不過看他認真起來,還真有幾分英雄氣概。﹞

心裡兀自想著,她又想起那天在擂台之上,他一如清風亂颭,在危急之下還能從容不迫地救了自己,心裡又多添了一分的好感。

「楚姑娘,妳學會了嗎?」雲真見她看自己看得出神,還料她必然是專心致志,心底更是高興,原來她對武學之道也有興趣。

「呃、雲真大哥,你可否再使一次,我方才有些地方沒有看清楚。」實則,憐沁一點都沒仔細看過。

「我倒想起一事。」雲真忽有此言,引來憐沁的好奇,他繼續說道:「我想起小時候,我爹有一次教我娘這步法的情況。」

「怎麼聽來,雲真大哥的娘也不會武功?」憐沁自然是好奇的,在她心裡,門當戶對該是這種大戶人家必然之事,怎麼水築的夫人不會武功?那她還真是有膽量,敢嫁進這種武林世家。

青絲隨風擺蕩,雲真搖頭,「我娘她雖是峨嵋掌門悲懺師太的妹妹,可她從小身虛體弱,因此並沒有學過武功。後來嫁給我爹之後,也無法學水築的武藝,唯獨這『煙韻』步法,在我爹的悉心教授之下,是她唯一習成的武功。」

「哦?那雲真大哥是想用伯父教伯母之法,依樣畫葫蘆地教我嗎?」憐沁也算是冰雪聰明,一猜即中。

雲真也的確是有這麼想過,只是兩人相識數日,復以男女授受不親,他心覺不妥,便淡笑帶過,沒有多言。

憐沁見他不過是輕笑無語,心覺無趣,聳了聳肩頭說:「既然雲真大哥不想讓我知道就罷了!還請雲真大哥多演幾次,讓我明瞭吧!」

聽她話帶嗔意,司馬雲真連忙臉帶歉色地搖搖頭,「楚姑娘妳別誤會,並非是我不肯,而是需要與妳有所接觸,這頗生為難啊!」

看他英挺臉孔微有紅暈,憐沁反而笑了起來,當了這麼多年的偷兒,什麼男人她沒碰過,還會怕與他接觸?

一邊笑著,憐沁探手拉住雲真的手,道:「雲真大哥,我在寒湘樓裡頭這麼多年,哪還會計較這種事。況且,你若是一心端正,自然不會有所惡行,我又有什麼好怕的呢?」

經憐沁這麼一說,雲真倒也釋懷,她既然如此開朗大方,他也就無所顧忌,笑道:「那妳就仔細學著,不要分心了。」

憐沁點頭微笑,雲真輕一拉手,憐沁便覺自己被一股氣力輕轉,蕩進了雲真的懷中,她微一昂首,正巧倚在雲真肩上。

雲真另一手扶著憐沁腰間,口中說起步法要如何踏出,簡單幾句之後,雙足輕掃,人若輕煙左旋右飄,憐沁也隨之而舞,腳下步法亦是漸然跟上,慢慢亦學得其中巧勁精妙之處。

然而兩人在小溪邊攜手共行,有若一對戲水鴛鴦,兩人同遊風中,清風拂面,吹得憐沁直感輕鬆適意,也就索性臥在雲真肩上,隨雲真而動,好似是絲蘿附榆喬般,舒暢清風令她緩緩閉目,感受著舞風之樂。

雲真低首,見她閤上雙眼,一臉的靜然裡頭,帶著幾分的甜然美意,雖非豔光四射,但卻有股天真無邪,他看著她,一時間早忘了腳下已至何處,他只知看著她,陶醉在她閉目如睡的笑意之中。

忽然,足下踩空,雲真連忙旋身輕轉,想穩住兩人身形,卻沒料連連踩空兩步,他一時難穩去勢,竟就這麼抱著她摔到地上。

而閉目輕睡的憐沁也感有異,她正想回頭問雲真發生何事,整個人卻已然隨著雲真摔向地面,這一回頭,竟然唇間微暖,還有幾分碰撞疼然,自齒間唇縫中而來。

仔細看清眼前,那雙澄澈透明的眼睛裡頭,映照出來的是憐沁那雙水汪汪的大眼,還混雜著些許的緊張。

﹝該不會是跟他‧‧‧‧‧‧﹞

又一細想,憐沁自唇上感到那股熱意,還有自底下那個身軀裡頭傳來的心脈躍動之聲,聽得她也漸然溫熱了起來,泛起了一臉紅暈。

﹝我好像應該應該推開他,只是維持如此也挺好‧‧‧‧‧‧﹞

她便也沒推開他,就這麼趴在他的身上,雙眼看著他,眼波流轉之中,有些的開心與羞怯,好似不知該如何是好。

雲真也驚訝,因倒地之時,憐沁忽而回頭,她似乎有話想說,卻在倒地那一震之下,陰錯陽差地與自己吻上。

他也看著她,她眼中並無半點的嫌惡,反而是有些的羞怯,他猜想她該也是初次遇此情境,可她應該推開他才是,怎麼她並沒有這麼做?

﹝難不成,她對我有意思?﹞

如此一想,雲真眼裡頭有些詫異地看著她水亮的明眸,身子也越發熱了起來,慢慢地,他雙手摟上她的腰,擁進了自己的懷抱之中。

憐沁緩然側過頭,她慢慢把頭倚到他胸口,聽著他的心音,雙手也慢慢圈著他的頸子,打心底的有股暖意。

「少爺!少爺!」一名婢女的叫喚之聲,恍若是晴天霹靂,一次震醒了兩人,兩人同時推開了對方,坐起身,才發覺兩人是滾跌到了小橋底下,那婢女的聲音還自橋上傳來。

雲真看著她,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遂先應了聲:「我在此地!」

橋上婢女東看西找,尋不出司馬雲真發語之處,還道是少爺以內功傳音,便朗聲大叫:「少爺!夫人有言,這幾日整頓水築內外,地有翻挖坑穴,聽聞有客來到,還請少爺提點貴客,莫要無心有傷!」

聽到此,憐沁不禁笑出聲來,這婢女的通報也未免來得太晚,兩人早已跌進了橋底,此時通報還有何用?

這一笑,笑盡了兩人間的尷尬情愫,雲真亦是朗言答道:「此事我已知悉,等會兒我與貴客會一同拜見夫人,妳先會去準備準備!」

婢女聞言,答了聲是便離去。

聽著急奔而走的腳步聲,雲真打量著憐沁身上有些許的髒汙,「楚姑娘,把妳的衣裳弄髒了,真是罪過,不如先行換洗衣物,再去見我娘吧!」

憐沁卻是指著他的衣服笑道:「說到該換的恐怕是你吧?雲真大哥,若說你方才是朵天際白雲,那現在的你可是烏雲遮身了!」

雲真瞧了瞧自己身上原本雪白的長衫,已是沾了不少的泥濘,搖頭笑言:「我倒是沒注意,楚姑娘果然是心細如髮!」

才這麼一笑說,卻見憐沁一臉笑容盡失,還有些的悵惘,雲真不知自己說錯了什麼,急問:「楚姑娘,在下說錯了什麼嗎?」

憐沁卻是搖搖頭,她先是看了看自己有些破損且汙濁的衣物,默然道:「是剛剛想起,我急著隨你來凌煙水築,連一套像樣的衣服都沒帶,等會兒恐怕要這麼去見雲真大哥的爹娘了。」

雲真倒不在意這些,他不知姑娘家最重是衣裝,見她悵然若失,遂先拉起她手,兩人自橋底鑽出,他抬頭望著被雲彩所漫的日光。

憐沁則是看著水面上的自己,一身的粗布衣服不說,還沾了些濘土,她本不是那麼注重外表端麗之人,但此時不知為何,竟擔憂了起來,那凌煙水築的老夫人對自己的觀感。

雲真見仍是悶悶不樂,又看了看她的身形,想起一事,笑然探頭,自溪水倒影上看著她,笑說:「妳不必擔心,隨我來!」

憐沁看著他,他沒有多說什麼,只是自信地笑著,她一時也沒了主意,但自他眼中,她只覺他是如此可靠,也就不再多想,隨著他的帶領,往凌煙水築的另一處竹蘆而去。

◎◎◎

那處竹蘆,在水築極西之處。

憐沁被雲真帶到此處,不禁有些感到渺無人氣,因這一處竹蘆不像其他,可以見到婢女僮僕來去忙碌,只有兩名攜劍護衛。

「雲真大哥,你為什麼帶我來這裡?」憐沁不解,怎他會帶她來到這麼一處人煙稀少之地,又與她換穿的衣物有何關係?

他停下腳步,看著四周冷然寂靜的景色長然輕嘆,「唉!此地是我姊姊原本的居所,自從她離開水築,此地依然保持原貌。我帶妳來此,是因唯有此地,才有現成的衣裳讓妳替換。」

「少主!」護衛見雲真來到,拱手稱禮,雲真輕一揮手,便帶著憐沁往裡頭走,迎面又見到一名年約四、五十的女婢。

那中年女婢一見雲真,連忙下跪道:「老身松瑛,參見少主。」

「免禮。松瑛,這位楚姑娘是水築貴賓,妳不可殆慢,去找幾件姊姊的衣物讓楚姑娘暫且替換,知道嗎?」

交待完,雲真又對憐沁語道:「楚姑娘,我先回去換套衣物,等會兒便來此地接妳,有事就讓松瑛幫妳去辦,我去去就來。」

憐沁微微頷首,對松瑛輕然一笑,雲真又對松瑛叮囑了幾句,離去之前,還特別要憐沁毋需多憂慮。

看著雲真離去的背影,憐沁臉上不由得漾著一股安然笑意。而此時身後,也傳來了松瑛的聲音。

「楚姑娘,請隨老身到大小姐的房裡來吧!」

兩人一前一後,穿過靜然無語的穿堂,來到了竹蘆深處的一間寬敞房中,房內窗明几淨,一塵不染的器物,說明著雖然無人居住,但該是有人天天將此處打掃清潔,等待著此地主人哪一日的回歸。

「楚姑娘,請隨老身來挑選衣物吧!」松瑛打量著她,瞇著一雙眼。

從司馬少筠離開水築開始,松瑛在此處已經不知多少寒暑,若真要仔細算來,也應該有十年了。

這位姑娘是十年來第一個訪客,松瑛自然是相當好奇,怎麼少主會帶著她來此處,雖說是一時找不到合適的衣物,但,此地多半有些特殊意義。

若這名姑娘只是普通客人,隨手讓人拿件夫人近身婢女的衣物,也該不算是失禮的了,更何況聽少主所言,是這位姑娘未有帶其他衣物,便至水築作客,錯是在她身。

可少主卻帶她來到此地。方才,又見到少主一臉的喜色。

猶記當年大小姐離開凌煙水築之後,少主偶爾會到此處懷念過往,神色總是愁眉不展。

其餘時候,若逢少主心情不佳,抑或有諸事煩心者,他亦會來到此處一尋清幽,求得幾分清淨,盼以洗去一心塵埃。

也因如此,松瑛見到雲真時,總是難見他有幾分笑顏的。可方才見少主帶著這楚姑娘來時,那一臉的神采飛揚,足足讓松瑛有種恍若隔世之感。

那種輕鬆快意的笑容,是松瑛未曾見過的,就算是未來少主夫人柳小姐來到此處時,她也未曾見過,少爺有如此欣喜之色。

想來這名楚姑娘,必然在少主心中,有著特別的地位。

憐沁見她細細打量著自己,又要她去挑選衣物,從這老婢的言行之中,她總覺此人有種說不出的怪,像是極想看透憐沁一般。

另一方面,她從不覺衣物有什麼值錢的,因為衣物脫手困難,她反倒想看看此處有沒什麼值錢物事,若能隨手摸走是最好。

「妳挑吧!我穿什麼都行,只要先換下這套髒衣服就好。」說完,她便往四面八方瞧著。

該說是有些的失望,這房裡頭全無半點貴重之物,連一幅名家掛畫也無,更莫說是有什麼值錢的東西。

已不知是多少次失望的訓練,憐沁對於凌煙水築近乎於寒酸的清雅已經感到相當習慣,左顧右盼之下,倒開始想像這房裡的主人該是個怎麼樣的人。

這房裡有些涼冷。

並非是因為此地居於山陰,氣候本就溼冷,而是四處透出來的,就是一種讓人打心底覺得冷漠的那種淒寒。

就拿床上的被褥來說,憐沁所見過的被褥,往往都是大紅大紫、喜氣洋洋,要不就是寶藍亮黃,鮮豔多色。

可這一床被褥卻是淡青夾綠,清雅有緻中帶著股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氣質,總讓人對此地主人,打從心底的想要疏遠。

憐沁在蘇州城裡頭打滾多年,見到的人不可謂不多,也或許是賊偷養成的天性,她一眼就能從那人的裝束看出那人性子。

放眼此地,一派的蒼青冷白,憐沁只覺雲真的姊姊必然是個性清冷之人,也非是無情,而是她該是對一切事物都不放在心上。

唯獨有一物,那是放在窗邊,種植在琉璃霜缽裡頭的一朵花。

這朵花是房裡頭唯一的豔色,翠綠帶黃的花莖上,僅有左右兩片細葉;花開豔紅,花心處卻是朱紫,花蕊則是橙紅。

這讓憐沁心底總感覺有些特異,若是以這房內的裝設,此地主人所會喜歡的花卉,該是雪梅、白蘭一類的淡色花種,怎會在此處種植這一朵嬌豔如火的花呢?

打量室內,憐沁越發覺得奇特,她一側頭,想看看別處是否還有其他如同此花一般的特殊之處。

才一回頭,松瑛無聲無息地出現在憐沁眼前,讓她嚇得連退幾步,一臉的蒼白,好不容易才定下心神。

「楚姑娘,老身嚇著妳了嗎?」松瑛有些陰沉地笑了笑,憐沁倒不覺得驚恐,因她看著這房裡的一景一物,也總覺服侍此地主人的奴婢,也就應該如同松瑛一般如鬼似魅。

她見她手中拿著一套素綠長衫,勉然擠出一絲笑,道:「就這件嗎?」

「是的,讓老身伺候您換衣服吧!」松瑛走向憐沁,也不管憐沁是否願意,逕自替憐沁除下了身上舊衣,緩然替她穿上了那件素綠長衫,技巧嫻熟,沒多久就全部打點齊全。

她又拉著憐沁來到妝台前坐下身,替憐沁梳起頭,巧手輕揮,替她梳了個簡單無比的寒梅髻。

最後再換上一雙蒼青色繡花鞋,憐沁起身,先是望著鏡子裡頭,又前後看了看自己,相當滿意地笑著,連聲對松瑛道謝。

松瑛仍是一臉的陰沉,她默然點頭走到門邊,「請楚姑娘隨我到前廳等待少主吧!」

離開前,憐沁好奇地走近那朵開得奇豔無比的花朵旁,一股詭然的異香撲面而來,令憐沁皺了皺眉。

﹝好熟悉的味道,我在哪兒聞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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