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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苦悶的年代 (二)

      教室的空間並不大,每個座位之間距離小的可憐,桌子是長型的,每一張桌子可以坐兩個人,一排四個桌子,總共三排,二十四個位置。

      我拿起座位表正要寫下自己的名字時候,卻發現大部分的座位都已經被寫上名字,只有正對老師中間那排有多餘的空位,當然囉,那是個   VIP   座位耶,怎麼會有人想找自己的麻煩跑去坐在老師正前方呢?

      別無選擇之下,我只能坐在正對老師的那排,第三行的右邊,選擇這個位置的原因很簡單,因為正中間那排剩下的空位裡面只有這行的旁邊寫了一個應該是女生的名字:李雅婷。

      開始補習的第一天,正式上課前我翻開補習班發給我的講義和書本,不是看不懂,只是,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必須要懂。這些東西,除了能在一年之後的考場上幫助我寫出已經被認定的答案之外,對我的人生,到底還有什麼幫助?

      我的生活中,也許一輩子都不會去雲南、西藏,更不需要去計算浮力、重力,明明對生活沒有任何意義的公式卻必須背下來、了解計算方式、懂得比較各地氣候與地形,每次讀書,我對教育制度只有滿滿的疑問。

      無法喜歡、無法認同,我要怎麼把書讀好?我不喜歡讀這些對我來說可能是一生都用不著的知識,但是,我卻不能反抗,只因為,我是一個學生。

      到底為什麼學生就必須照父母與師長的期望走?為什麼一定要考上好的高中、好的大學,為什麼出社會找工作的時候老闆會評估我的學歷?沒有學歷我就不是一個完整的人了嗎?社會的規範是死的,人卻是活的,但我們卻一直被死的規範綁住,從出生到老死,都是。

      不斷的心中想著這些問題,手指根本是無意識的翻閱課本,一頁一頁,眼睛中看到的文字沒有一個進去我的腦海,翻到的公式也沒有被我的心記住。

      幾分鐘之後,一個女生跑了進來,氣喘吁吁的將她私立國中的書包放在我的身邊,坐在旁邊的我,只要靜下心注意聆聽,就能發覺她的喘氣與急促呼吸。

      她是李雅婷,我在那個補習班第一個認識的人,有點狼狽的模樣卻無損她圓圓的臉上掛著的親切笑容。

      幾乎是第一眼就決定會喜歡她,她身上所散發出的吸引力會忍不住讓我想多認識她一些、多了解她一些。

      這世界真的很奇妙,有些人,相處了一輩子也只是淡如水的點頭之交,但也有少部分的人,是從一開始就會有相見恨晚的感覺,只要一眼,就知道大家能不能成為朋友。我想,這大概就是古人所說的:一見如故吧。

      將近六點上課時間的補習陸陸續續走進了一些人,大部分都還穿著校服,私立國中的學生佔了這個教室的三分之二左右。

      在每一個人推門走進來時都會不由自主的抬頭望,只有兩個人特別吸引住我的目光。

      一個就讀市立國中的漂亮女孩,素淨的臉上掛著甜美的笑容,她輕輕的拉開我前方的椅子,將她手上的鮮奶放在桌上,拘謹的轉過身對她身後的這個陌生人點了點頭。

      第一眼,我就認出她是誰,雖然國小六年的時間我們從來沒有交談過,也不曾在同一個班級上課,但幾次在走廊上的照面還是很難不對那張從小就出眾的臉龐留下印象,她是六年丙班的班花:劉郁晴。

      另一個學生,是個男孩子,穿著和劉郁晴同校的制服,卻是不耐煩的拉開我右手邊只隔了一個走道的位置。

      他拉出椅子的聲音非常大聲,班上的同學卻還是習以為常的做自己的事情,他隨手拉下背著身上的書包,放在椅子上之後只從其中拿出鉛筆盒之後,就重重的放在桌子上轉身走出教室外。

      好沒禮貌的人。這是我心中第一個想法,一進教室就頻頻發出噪音,沒跟任何人交談就轉身離開,眉宇之間儘是倔強的神態,眼神也透露出超乎他年紀的成熟與世故,但我卻在他的鉛筆盒上一張和他感覺很不搭調的史努比名字貼紙,原來他叫:高威廷。

      我搖了搖頭,無意多惹是非的將目光再次專注在桌上的課本,卻不經意的發現劉郁晴桌上那罐鮮奶的包裝上竟然有一行用藍色原子筆寫下的溫暖字跡:『天氣冷,多喝點熱鮮奶吧。』

      愛慕者送的吧,從國小開始,這位美麗的班花就吸引了眾多男生的目光,在還不懂愛情的青澀時期,男生們示好的方式相當笨拙,可能只是幫忙她做一些掃地工作,又或者是假裝多買一罐飲料喝不完送給她這樣而已,雖然拙劣,但那心意卻是無庸置疑的真誠。

      以前曾經聽老師說過,來到補習班補習的人,不一定真的可以加強功課,但卻或許可能會增加一堂戀愛學分。

      劉郁晴,她或許就是其中之一。

      我在補習班上課的第一天,只記得這三個同學的名字:國小同學劉郁晴,動作粗魯的高威廷,圓圓臉上總是帶著親切笑容的李雅婷。

      其他人的名字都印象模糊,直到第二天、第三天過去,才開始慢慢認識班上的另外一些人,有著   170   模特兒身高的江雅蓁,課堂上的愛現男黃琮智、追隨劉郁晴而來的愛慕者簡銘佑,還有第四天才加入這個暑期全科複習班的方柏翰。

      初見他時,我不由自主的睜大眼睛,難掩心中的驚訝,方柏翰,我的國小同學,也是我當時的緋聞對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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