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比約定的時間要提早了將近二十分鐘就到了總公司，在櫃台和熟識的同事攀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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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公司裝潢就是不同，一進門是花崗地板，左右兩邊延伸約有一百多公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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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暖的燈光，安靜的氛圍，各自忙碌卻又是那麼井然有序，跟我的「倉庫」有著天堂與地獄的分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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聊天同時，我看到有個打扮得很夏威夷的女生忙進忙出，完全無視於我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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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打扮讓我很驚訝，我以為總公司的人都穿得很正式、很上班族，但她卻穿著一件簡單純白色的T-Shirt，加上一條花花綠綠、飄逸得像身處於夏威夷的及膝裙，踩著淡藍色低跟的涼鞋，從櫃台的這邊那邊快步走過好幾回，直直的長髮飄逸著淡淡的水果香，皮膚白晢完美，臉頰透著粉嫩，她並有沒化妝，挺挺的鼻樑，眼窩卻好深遂，還有令人不注意都難的蒼白細瘦的小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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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她頂多和我差不多的歲數吧。應該是最近才來的助理或秘書什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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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美的女生，是主管的最愛，至於專業與否，並不是會不會被錄取的重要因素，至少我是這樣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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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年頭敢不化粧就出門的女生實在很少，但她就是那種很有自信的調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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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喜歡這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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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ona，剛剛走過去的女生是誰呀？」我很小聲地問了櫃台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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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一個？穿花裙的那個嗎？她就是等等要幫你考試的Josephine啊！你想幹嘛？」Dona眼鏡底下的大眼睛從下往上45度地瞪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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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呀，問問嘛！沒見過啊！」我的眼神還是會忍不住隨著她飄來飄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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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裡突然忘了此行的目的，那瞬間彷彿置身熱帶島嶼，有涼涼的海風，飄逸的裙擺，陣陣咖啡香，一整個度假村的氛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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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完全不像一般的OL，穿著端莊制式的套裝或刻意打扮地很時尚，她像置身於這水泥叢林中的一顆彩色泡泡，不協調地和這個嚴肅的工作環境脫節，她絕對是一個很有想法的人，不，她應該是火星來的人，才會這樣清秀脫俗，不染一絲風塵，一點都不地球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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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亂看啦！那是我們部門新來的美女，你放棄吧你！追她的人搞不好都要排隊抽號碼牌。而且她是工作狂，都九點以後才下班。」Dona故意揶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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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家可以當你大姐姐了，你別奢望了啦！」旁邊的Phoebe也澆了我冷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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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姐姐?! 天真的Phoebe又被我的娃娃臉給矇閉了。開心，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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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三點鐘一到，她走到我面前，淺淺地笑著跟我說，「你是Daniel 吧！你好，你應該已經知道我是Josephine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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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遞給我一張名片。她瞇起眼睛看了Dona一眼，Dona隨手拿起一個檔案夾擋住自己的臉，「不是我不是我！」非常欲蓋彌彰的爛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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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下的我還真的好羨慕她們之間的同事情誼，因為我很缺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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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自己有些慌了手腳，我以為她完全沒有注意到我。而且她不是我猜想中的花瓶秘書，她是資深招募訓練專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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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阿，是啊我是。」我突然犯口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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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試的電腦設定好了，走吧！」她淺淺地微笑著，眼角漾出閃亮的光芒。我一時間又失神了。她就是電話裡的那個女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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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在她的身後，發現他真的是個苗條的紙片人，走路很快卻又相當優雅。我的腳步都快跟不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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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間偌大的會議室，她請我坐在電腦前，仔仔細細地向我說明著考試的內容和形式，外加一些她的考試經驗談，譬如說每一題不要考慮太久，因為時間一到畫面就會鎖住關掉之類的，我只記得她說了好多好多，但我的注意力只有在她身上淡淡的青蘋果香，和臉上甜美豐富的表情，還有那深遂的眼眸、完美的鼻樑、轉呀轉地水靈靈的大眼睛、深深的迷人酒窩，她是混血兒嗎？還是白皮膚的原住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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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之，她的長相動作言語表情，每一樣都深深令我著迷，我從小到大沒遇過像這樣特別的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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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怪，櫃台的兩位同事，會這麼直接了當地澆了我兩盆冷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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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從火星來的夏威夷女孩，竟然就是電話那端的女子！跟我預期的差別太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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聲音好聽，恐龍妹的機率應會高達80%，所以這一趟其實是冒著生命危險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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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好奇心通常也都會惹來殺身之禍，比如說被恐龍妹活剝生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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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在我遇上她之後，我只能說，好險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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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美不是那種會讓人驚豔或窒息的美，但是看著她說話的樣子，是一種享受，她好親切體貼但又非常的專業，沒有一絲的矯揉造作，一派天真但做事態度好是認真。很多極端的特質同時出現在她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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剎那間，我冰封的心像921大地震那般晃動了，說不上來是什麼樣的感覺，大概有點接近一見鍾情吧！那份排山倒海，絕對遠遠大於我對現在女友的感情，一個是食之無味棄之可惜，而眼前這一個女孩，卻像是不小心下凡的、不食人間煙火的，火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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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題目太難，而我也無法專心，所以成績比預期的低了許多，和人資主管Tony談完後，大概知道自己內調的機會不大，因為這個職位必須要面對許多國外的客戶，英文如果不夠好，根本無法勝任。但是堅持走這一趟卻讓我認識了生命中的小天使，那位叫喬瑟芬的夏威夷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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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ony之後很客氣地…不，是過於客氣地送我到電梯口，害我沒機會再見到她，走出那棟大樓後，我開始強烈地思念起方才遇到的她，那張令人難以忘懷的秀氣臉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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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之後給了我封email說這個職缺因為公司合併的原因，人力上必須先凍結，不再另外找人，但需要人力時，還是會以內部同仁為優先考慮。就這樣，我們聊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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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想和她失去連絡，所以我每天為了聽到她的聲音，都會絞盡腦汁去想問題問她，既然內調無望，所以我也想學她去國外留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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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分享了許多她在美國遊學和念研究所的經驗，她還曾經一個人開著車四處旅遊探險，美國有一半的州都被她跑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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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精彩的經驗，讓我對出國念書燃起一股希望，熊熊烈火，燒燙著我每一根神經和全身的細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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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建議我去上托福和考研究所的課，雙管齊下，最有保障，我照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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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報答她要免費送我托福和GMAT的準備書籍，我和她約在總公司樓下，遞給她一份她最愛的火雞胸肉Subway和一杯美式咖啡不加糖。昂貴的書拿到了，針對我竟記得她隨口說過喜愛的食物的驚訝，她感動到靦靦得不知所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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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就在那剎那，她也冰凍許久的心，被我的細心用心給融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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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陌生人突然變成每天至少打10通電話的朋友，說我們是知已不為過，因為我們會從一早出門在車上就開始打電話，看彼此起床沒，到哪一站了，還會比賽誰先進到辦公室。這些都是我想出來的鬼點子，一旦成了習慣，她就不能沒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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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知道我有女朋友，我只講到被兵變了，她像是怕我再次受傷地，不曾問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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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溫柔體貼，被我自私地踐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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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朋友因為剛進會計事務所，查帳查得天昏地暗，加上我又要補習，幾乎沒有時間見面，所以我和她們的關係就像平行線一般，我不曾傷過腦筋去擺平任何難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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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要和彼此講電話，我們兩個都練就了一心多用的功夫，可以一邊打字、一邊做企畫、一邊解決同事的問題、還有假裝是公事一般地無釐頭對話：「是，是，您訂的貨我在10分鐘前就已經請快遞送出，應該下午就會送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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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的貨真的送得很慢耶，我昨晚就說今天一早要貨，為什麼又要拖到下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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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訓練課程啊，您要不要先email一些課程和講師介紹讓我參考，這樣我會比較容易規劃整年的訓練計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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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喔，請抄一下我的email，josephine.ya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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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當主管經過身邊時的默契對話，我們都不會笑場的，反正你在”練蕭威”的時候，對方一定跟你搭配得天衣無縫，絕不會害你笑場被抓包。這其中的角色扮演，讓我們雖然處於不同的地區上班，卻有那種在同一個空間的親密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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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時候她一早就安排面試的行程，所以來不及打電話給我，我就會心慌意亂地狂call她，而我有時在緊急出貨時，也真的無法去接她打來的電話，但是，我們卻從未責怪過對方，只是，對彼此的依賴根本是到了熱戀的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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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太享受於和她之間的微妙關係，我沒多想這麼做有多麼的自私，我就是，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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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我約了她好多次一同晚餐(因為我剛好有胡椒蝦的折扣券)，她卻一反常態地拒絕了我好多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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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關係，我不以為意，我想，這就是女生的矜持，我該尊重，但絕不放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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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過幾天，我收到一封長長的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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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她長了我七歲，而且才剛結束了一段為期不到兩年的兒戲婚姻，結婚離婚還在同一天辦理登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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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都做不好的兩個小朋友沒經思考地就辦了婚禮。她弱不禁風的紙片人身材，就是那段失敗的婚姻所造就的，難怪她的身影異常單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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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想答應我的外出邀約，是因為想一個人沉澱、讓自己的心情澄淨，不想因我的出現而打亂她平靜的心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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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像在跟我談戀愛，但她知道自己在做什麼、要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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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真的好聰明好聰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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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心地太好。真的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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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認識她的時候，有一個她多年前的同事扮演她的護花使者，很照顧她、很愛她、很疼她，但卻一點也不懂她細膩敏感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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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給的愛太直接、太專制、還帶著些許的瘋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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譬如說，她才剛離婚沒多久，他就承諾要照顧她一輩子，就希望她能在半年至一年之內，康復痊癒，然後快點嫁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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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的舉動，對一個剛被感情燙到遍體鱗傷的人來說，是另一種新的壓力，無論這個男人是否真心、是否能夠給她幸福的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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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利用我雙魚座的浪漫體貼，像賊一般地悄悄闖入她的心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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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壓力，沒有束縛，也沒有特別提到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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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我每天不變的關心，還有兩個人忽遠忽近的距離，藏著美感和神秘的那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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員工旅遊時，護花使者硬是要跟去，所以我和喬瑟芬原先的玩樂計劃全盤失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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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准她跟我打招呼，不准她跟我說話，我只能當小喬眼裡的空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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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兩天一夜的行程，除了上廁所碰到打了兩次招呼外，根本沒機會講到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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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想到，竟殺出一個程咬金。我還刻意不給女朋友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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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沒多久，小喬除了受不了護花使者的緊迫盯人之外，我知道，她也因為心在我身上，所以無法給他任何承諾，她天生不是劈腿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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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說他扛著幾噸的惆悵，離開了小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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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就是凡事認真、凡事直來直往、敢愛敢恨的一個...火星來的奇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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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該來的還是會來，畢竟常理來說，紙並包不住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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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回我和小喬約好逃離台北，前往沒人認識我們的台中去度假，晚上前往Pub時，女友突然打來問我在哪、跟誰、要去什麼地方…我全推給以前的五專同學(因為她不認識我的五專同學)，卻不敢提到喬瑟芬三個字。不過，小喬在我接起電話兩秒之內，轉身走開，刻意走的遠遠的，之後也沒問起是誰打的，直接跳過電話這一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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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確信在那靜夜的公園裡，我再如何輕聲低語，她一定都聽得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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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友說她壓力大到睡不著，我輕聲說可以數羊、喝溫牛奶、看不須用腦的書。她說工作好累，我說，別給自己太多壓力，你行的，你是我見過最優秀的女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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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昧著良心地說著，因為小喬才是我見過最優秀的女孩，而且非常之低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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講完電話，我不敢走向小喬，我呆站原地，因為我不知道她會有什麼樣的情緒反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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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低語，就連路邊小狗小貓或樹梢上的麻雀，也都知道是女朋友打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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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緊張到快不能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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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走了過來，臉上帶著微笑，問：「Pub往哪邊？左？還是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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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不是，直走就會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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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拉住我的衣袖，「走吧！該是開喝的時間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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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處處為我著想，不給任何壓力，不讓我有必須選擇的困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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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感覺得到她的體貼與委屈，但我始終都無法彌補她藏在心底看不見的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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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好心虛，我忍不住問：「你怎麼都不問是誰打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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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聽也知道是誰啊！如果你想告訴我，你就會說。你不想，我又何必問。我只想享受當下，珍惜與你相處的每分每秒。其他的，我無能為力，也管不著。」她看著地上的紅磚，一邊走一邊淡淡地說，臉上有一抹苦苦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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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聽見了她真實率性的灑脫，也是第一次聽見她，心碎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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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黃的街燈和迎面而來涼爽的風，我們手牽著手走在人行道上，沒再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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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不過，她心碎的聲音散落在空氣中，清脆的聲響我捉不住，一會兒就又碎落了滿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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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想說些什麼東西來彌補，但是，其實什麼都來不及，也都顯得多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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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不聞不問，表達了她選擇自己修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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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Pub，我們照原定計劃，喝酒聊天聽 live band，她從頭到尾不僅沒提過電話的事，還玩得很hig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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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晚是個女歌手，實力不錯，小喬說的。低沉的嗓音，丹田推出深情的天籟歌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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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點了一首英文歌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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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位歌手說，從來沒人點這首歌要她唱，但是，她超愛這首英文老歌的，旋律歌詞都是經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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歌手和小喬，互看了一下，都露出會心的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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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Rose，歌名是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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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前沒聽過，是首慢慢的歌，慢到像在念歌詞，但卻很有韻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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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景音樂只有Keyboard的鋼琴聲，歌手慢慢傳唱著歌詞，歌詞貼著旋律，描述著真愛就如同玫瑰種子一般，要勇敢、要堅持、要懂得面對困境、要抱持著希望，時間到了，玫瑰花開了，而愛情就如同花一般，也更純淨堅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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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算聰明，但我瞭解小喬的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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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只問我：「好聽嗎？喜歡嗎？我自己是非常喜歡這首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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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歡，真的，謝謝你。」我們敲了玻璃酒瓶，各喝了幾口可樂娜啤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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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暗中，她的眼睛卻閃爍著亮光，淚水，似乎浸潤了她原本就水靈的雙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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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那麼懂事、優雅、寬容的女孩，而我，卻什麼都不能給她，連個承諾，都給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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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曾後悔把她拖進這個漩渦裡，但是感情有時是無法控制的，能夠遇到一個心靈契合的人是多麼難得，也特別容易陷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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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也許只是我給自己的藉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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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我開始無法控制狀況，因為女友開始對我的行蹤有所質疑，為了安撫她，我只好犧牲小喬。一下搞失蹤，一下扯白癡才會相信的謊，很懊惱，因為我捨不得卻又不得不選擇傷害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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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懦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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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她對我熾熱專注的愛情澆成一團冰冷的黑碳，冒出一陣陣嗆鼻的灰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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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一聲責怪，沒有吵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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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只是慢慢地，一步一步地，走出我生命的核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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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真的好理性好聰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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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女友之間，像是被詛咒了一般，她可以自由追尋她的感情和未來，我卻得當她隨時後備的男友或心理諮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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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其實常想要結束這樣的關係，但卻懦弱地無法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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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是詛咒沒錯，否則我怎麼可能會再次接受劈腿兵變、對感情不忠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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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沒有一點比得上小喬，排除小喬絕對全勝的臉蛋、身材、以及幾近天才的腦袋，小喬對我是用心、是給予；女友則是對我予取予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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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年後想起這一段，我只能用「鬼打牆」來形容當初的心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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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或是，人性的醜陋面就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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輕易得到的，就不懂得珍惜。怕別人搶走的，就是拼了命也要搶回來？為的就是個不值錢的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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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以再笨一點，反正已經笨到一定的程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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刻意走遠了，就不會有交集，聰明敏感的她明白我終究會辜負她，所以她很努力地從這漩渦中跳開，邁向她下一個計畫與旅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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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沒有承諾、沒有約束、更算不上是男女朋友，所以只要不接電話、不回email，或簡短兩句就說她很忙，把電話掛了，就是一種既簡單又立竿見影的做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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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終於好像放下了我，朝自己許下的心願不停地挺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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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裡很捨不得她的離開，但我沒有立場要求她為我停下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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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好羨慕她，我還是很後悔，當初為什麼沒有答應和她一起去浪跡天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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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完了信，也回了封信給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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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過去我來不及參與，更不會因此而介意，或影響了你在我心中的地位。至於年紀，你的娃娃臉看起來比我年紀還要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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況且，當初的我對她是一種迷戀，還沒有把關係想得太遠太複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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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負責任、輕描淡寫的說法，竟讓她卸下了心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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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問：「願意和我一起去吃胡椒蝦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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