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uBrxcq5SNiJXhH8dj4CQgyl2mp1w0zkvADIVToZE
ΨΨΨ
BiUabKP5zj27voNZIuLtOqgp0TYnxX8QHRFVWl4C
到了現在，這種事我不會再報警，而只打電話給老鄧，跟他說明案由，順便也告訴他關於在東石探聽到的結果。原本還在思考著該怎樣讓阿金明白，記者捏造一個真相，其實有許多苦衷，但是現在馬上就印證了。我跟阿金說：「就拿這件事來說吧，妳要怎麼把真相報導出去？」
jaVSYZtuqzWQAC9DgiRm5Jscnh7MfbENdBxrUI4y
阿金揪著一張臉，她還驚魂未定。
kNUZ4uFCno9mbD5dcV8GBMHXp3EOi6YgaKLQPzjt
「對妳我來說，沒有真憑實據，誰都可以說那是砂石車失控的意外；對魏晨豪或戴晉聰而言，他們的面具也不會因為這樣就被揭下。再說，對那兩個死亡的駕駛而言，他們只是聽命辦事，可是妳想，工作殉職意外，與受命殺人失敗，這兩個理由，對死者家屬而言，他們寧願接受哪一個？」
mXKP41czrHaEGlthdFvYVeCNS3D6MUB2bpsRy0g7
她默然。阿金是個很聰明的女孩，我知道這樣已經夠了。
pCQsvt4UdAzKf3XIJc6o8nW7NbHqF0MgR9uxTVPe
haJkAdwSLv8opVOD92UiXMCrEbPqn1yWITf6Yj0g
C1wrz0eBoUfxlSRIiNEb84jtnWqPAMT3dOk5J7Vg
老鄧憂心忡忡，問我是否還要繼續追下去，辦公室被砸、居家被毀與大腿被劃傷後，這次更誇張，差點連命都丟了。
t1ewzajrE0gq3WJHb7lGxF6fydmTBUI8vCDR2O4k
「你認為我還有說不要的機會嗎？」我反問他。
87OftbX4unFQi2VzBvL0gajkomh3E9y5IKGpNlSP
「好像沒有。」老鄧說，因為這些事太過敏感，所以也沒辦法派人保護我。
bxXT3Jldto0zErYqKhVQNRBcO4LDg6FMHwP2yZjm
我們約在阿金家附近的連鎖咖啡店見面，這裡人多，至少比較安全，就算還有人伺伏在週遭準備暗算我，這當下也不便下手，而且我在想，整家咖啡店滿滿的人，對方能否找到我都是問題。
IL1cGZj9RPKmblUQruJkynS3vXhOdBxDq7tEzpiN
「現在連戴晉聰都出馬了，事情很大條。」老鄧憂愁著。我明白他的意思，戴晉聰這兩年在國會議壇上的剽悍風格，大家時有所聞，而議事廳之外，他行事狠辣俐落的風格也非常著名，前年雲林有一起砂石場開採糾紛，我還記得那時有個環保稽查員被槍殺，據傳聞就是戴晉聰的命令，不過當然這全都由他的助理頂了罪。後來這個人在公開場合逐漸低調，要私底下跟拍到他，已經難如登天。
ZblAYUDCiH83PB2OJw6vnNdMSE5uTIaq4ejV90Lc
「砂石車是偉晉砂石所屬，可能是戴晉聰看不下去魏晨豪的慢郎中，所以決定替他出手。」老鄧說：「這兩個人一個陽剛，一個陰柔，串聯起來很難對付。」
tZDbW7nJMuU2CavF3mxQfspd5AeYiXc4oP6zwVRg
「這到底算哪門子的立法委員哪？」我嘆口氣。
9TejmzuRgiWZdnXcQqEOv1y85J0tSwMrsHo3apCG
Wi5YOPQNxzmkGcsBtdgX7b9IaEA0pLnCReJh3U1f
我屏氣凝神，心想自己到底想在這場風波中扮演什麼角色。我是代表公理與法律的一方嗎？不，我看看老鄧，警徽就丟在桌上的他才是；我是頌揚正義與鼓吹道德的使者嗎？不，我看看端著咖啡去加奶油，現在正小心翼翼走回來的阿金，她才是。
NHc6ipUVFkYD3QLqKlGER5nyCOmutbMT0S1WX2IA
「媽的我到底在幹嘛呢？」我自言自語。
qZT2iOmQoB7Lrf8FECKV9ugD0nzyNj1kGecxdSaM
「一個優秀的瓜農絕對不會問自己這種蠢問題。」結果有個聲音在我背後響起，不用回頭，我光聽這句話就知道說話的人是誰。
pHYRoiCl3yaLJqNczuZEhvsMBOVnjeUAF5190rgT
錯愕至極，一個殺手居然大喇喇的站在警察面前。
qvYse7cFAdIrSVRHp5jQTkE4DzPOu9GiamW31UhM
sjDkd6TuiJXVtMFSUnhpwYOcNymH1QG3lrIeExCv
「這裡這麼多人，你怎麼找來的？」我趕緊站起身來問他。
rnZxIE21zBOslcMdF6k5bhRfaw38UjLeK4CTNgm0
「不難呀，比起很多西瓜，你算小兒科了。」瓜農若無其事地回答，然後拉把椅子自己坐下。
RFINJ47QYy0zXdVOgeoE961hqnsDalwCTA3HkLfi
「喂！你不能坐在這裡！」我企圖阻止他時，已經來不及了，老鄧已經聽到他剛剛說的話了。
cDv07SMQyxYNO6RmC1fdTG3ntk9u8aWlKozwL4rb
「你好，」老鄧打量他一下，說：「剛剛好像聽到你說『瓜農』之類的，我沒聽錯吧？」
uLqFIeQ2CgNSBbtKwUW5GrcdaRJxYn8D7lfOZ3EV
「耳力不錯，這麼吵你都聽得清楚。」瓜農跟他點個頭，也不管桌上的水杯是誰的，端了就喝。
kdOqsJHyA3LPEml1K6pojvgWZb70XwSDQeuFx2UV
我捏了一把冷汗，心裡開始祈禱。
93UWw6nfrdvoqpJkT2tsLVA8juQmyN0SX74K5Baz
「不久前有幾起槍擊案件，而且還死了人，我們得到線報，說槍擊犯的綽號好像也叫瓜農，我想，會取這樣綽號的人應該不多，你說是不是？」老鄧又問他，而我看見他的手慢慢摸向放在桌上的警槍。
rHaRSZ3XjlwI6gQtpeAkuBndP7bKT8OEWqG5xsc0
「是不多，我猜全台灣應該只有一個。」瓜農說抬頭看他：「就是我。」
Yth0lqiaEsMBc76kAK4QW3UDnpx8ILufCewJTdSy
「那你應該也看見了，桌上有個警徽。」老鄧說：「你應該猜想得到，我們這一桌三個人，會有一個是警察。」說著，老鄧的手已經握緊了槍，他只要一扯，槍就可以拔出槍套，轟爆瓜農的腦袋。
7badVkuENSqQmh0iUWX1L5nc9OjYATsRwpv6t2F3
阿金停下了腳步，不敢走過來，我站在坐著的兩個人中間，看他們劍拔弩張，一時間也不知如何是好。
EcrC2pPMv8aqyRXOzKW6I05N9n3BDYewxGsFkLoJ
「我知道你是警察，不過那又怎樣？」瓜農放下水杯，背部靠著椅背，他雙手微張，露出一個困倦的神情，正當我以為他就要打個大呵欠時，忽然他手一晃，我都還沒來得及凝住視線焦點，就看見他手上的槍已經舉起，抵住老鄧的太陽穴。
PUS9TNnaZDmW1x8OrIolj3dh756RfXqVFKQGysbE
「需要我教你開槍嗎，警察？」瓜農冷冷地問。
0Hsnvu1iL6GjzXJ9wldSErTgOWK75AZVhUCRM4fo
咖啡店裡至少有一半的人都看傻了，而且全都忘了尖叫，連我也是。
Y7RrCp82T1zGhjKyku5b9BHelAnxoXMEd3ivcmaw
4YbzS7OjUcRVMin8qKdkIZrF52TQHvphJfm6y0oW
LPADm74epF8tYzdQlyk06bvOxZRVMgiWScHUwarI
走出咖啡店，上了計程車時，我的雙腿還有點不聽使喚。剛剛一邊攀住瓜農的肩膀，一邊推開老鄧，才避免一場咖啡店大屠殺。這兩個人萬一真的動起手來，咖啡店裡都是人，後果不堪設想。
gBVT7iPtw5qhmkafKOpEAy2Y109J8HbM6uZnCdrs
「你確定這兩個人都是你的朋友？」阿金偷偷問我。
jmqeVR0YUPhyMl5N1zZcFgLtfp36wrbDEIaJ8dkG
「很不幸的，我確定。」我苦笑。
SdXPalRWL2UZ3F4vrHGDCKEmQ8nugNIkwbjc5tos
瓜農跟老鄧誰都不肯坐在前座，搞不好某一方就會從背後放冷槍，逼不得已，我讓阿金坐到前面去，自己則夾在他們中間。而雖然如此，我還是相當害怕，兩側腰間都有槍抵著，差別只在於子彈是左邊或右邊進去而已。
FPaRIEeqxXM2UtNlkhcGSL4g9iun713JyAVYDKjC
老鄧是應該恪守紀律的警察，理論上他不會亂開槍，瓜農是有格調的殺手，不小心摘掉我的西瓜對他來說可是侮辱，然而這都只是最理想的猜想而已。
768gnh0kNdt4WFSE9xsByfZ5A2XJoIGvlipjbCcD
上了車，司機問我們去哪裡，阿金隨口要他往文化大學方向開。一路到了陽明山上，他們從各自一邊下車，下車後馬上又瞪著對方。
Y6zStVZnwEOxcyXoDhLeIa0AbN3GRMi8C5HfBu9g
「我的老天爺，你們省省吧！」我終於受不了了。
wi2Tq8cuaf7IKGtAPJF0HE3ULMOQmY154W9RnZrp
xn38Sr5zZ2apTqKYkg9vLtliAD4fm6oEyMPdR0cj
SMQjV6cCHanieZA2Y0pK1EqGwfJyo38TgtsvmBFP
「所以就你們的訪問，可以想像呂岱謙這個人其實很多面，溫文儒雅跟德高望重，看來只是其中一張面具。」老鄧說：「他對待自己前妻的態度，跟他在政治、商業場上的表現，那又完全是另外一回事了。」
Lmj8CxOpcP1QG4S9R3lEbFXDtMsyBwAUz6Yhf2Ke
阿金在旁邊嘆氣，就她所認識的呂岱謙，她認為不該有人要殺這樣一個君子。
xLZ4qutPjGb5pcorVWOzdSmMhaTJvH7e0yQU3Bg1
「不只是『有人』，而且是『有好幾人』。」說者，老鄧又瞄了一眼正在吃便當的瓜農，說：「所以目前我們比較可以確定的，是魏晨豪之所以要殺呂岱謙，原因之一是戴了很多張面具的呂岱謙，極有可能揭露魏某曾是特工的背景，這對他的政治前途將大有損害，這個原因，恐怕比商業利益糾紛要大得多。而兩個長期合作的人，後來會演變到這等地步，顯然中間出了些問題，這問題我想應該與殺呂岱謙的另外那幫人有關。」
Pp8BqabD9FTNiI4J5XWjdEgC6cxRAY17OGUnzyMr
「那兩個年輕男人。」我說。
Mh84QoAsFJ3PmewXtzWxaL16HIrkTEScOKdNVZ9j
「沒錯。」老鄧點頭：「所以接下來的問題，就是怎麼查出這另外一方的人馬。」
lOdEAQ0ajTY7wfeyoC6KxzINLktmGH5MpbgVuDFS
「去問戴晉聰吧。」瓜農吃完便當，擦擦嘴巴說。
NdPHelFGmX02DxkhJ3QCRcL1b79ZaMzSgyAK4Epj
「戴晉聰？」我跟老鄧異口同聲。
OwKZdalqRNPigVe0t6jCY7rJLbA2uvnQhEcmzksG
瓜農卻不繼續說下去，他話題一轉，說要到路口對面的冰店去吃冰。迫於無奈，我們四個人走進冰店。
9t81kghFWxrKL7VB0T2su3dMZNYE6evGm4RiSPfI
點了冰，大家坐下，老鄧立刻問他：「為什麼找另一邊的人馬要去問戴晉聰？戴晉聰跟魏晨豪應該是同一掛的才對。」
Kk8wFOBlW1jzMy9rNmdRG5XDcsoiZaf3HLSQJUp7
「你難道笨得以為現在要幹什麼事情，魏晨豪還會自己動手？」瓜農瞪眼。
Ze06LW9y1BpkwuTn48IFsoCAPV5tQDYSgG2hrzfH
我們馬上明白了他的意思，十七號省道上的車禍，不就是戴晉聰造成的？
cfUqwj9aKLm7EBxX3v4boiMhZ0VQWOzY1CdnGJPD
「他等不下去了，魏晨豪這個人做事很精打細算，換個說法，就是龜龜毛毛，這跟戴晉聰完全相反，所以他乾脆換自己的人出手了。」
eaLh3kcQfsDWGExOr2gR9vj18Cy5pnBYz0HUd7TJ
「辦了什麼事？」
n3eYNmRFISO8suZfrhdz6yVUwb04KQLG7PEvtqaC
「很多呀，比如追殺兩個笨記者，或者幹掉幾個好多年來都不放過他的老傢伙之類的。」
b4jBJulf9OQ03UAshqTRonLV5EFMc1xG7v6aieyS
「話說清楚點。」老鄧不耐煩。
e5WfYPmlSRyrbhXxCwoaiV8ktLQnBDF0sO92Hdvp
瓜農嘿嘿笑著，看看手錶，說：「我看時間也差不多了。」他說著要求冰店老闆娘打開店內的電視，要過遙控器，轉了幾個新聞台，恰巧播報著一起重大社會案件。
AKHUavFjOdqWyQEeRm63Sk7flMCgNp4YZrBJ0Tcu
大高雄地區，乃至於往北延伸到台南一帶，往南擴張到屏東附近，這裡幫派林立，火拼事件層出不窮，近年來這種交鋒爭利的事件逐漸減少，都是因為得力於一個幫派大老的調停，這位大老姓李，叫做李喬壽。李某在江湖上的輩分與地位都相當超然，為人海派，做事甚有魄力，不管哪條道上的人都敬他三分，堪稱現代孟嘗君。
x48NBioCWIv0zuMA7eXpDjshFV3JmLYUgl2yHETd
不過這個人前兩天被殺了，死者生前最近曾與何人結怨，屬於幫會機密，警方正在積極介入偵查中，並且於近日裡嚴加防範，要避免因為李喬壽的死，而可能造成的江湖火拼。
VfoeNuG5iX0adJ3B897bmlFqYPEjAvcns4OxWyL6
「啊！誰掛了他？」我睜大眼睛，李喬壽的名字在南台灣可是響叮噹的，大約不過一年前吧，他還接受過我們雜誌的專訪，大談江湖斡旋的經驗。美麗的女主播說，根據目前警方調查，只知道李某死於槍傷，而且是一槍斃命，就打在眉心。這個縱橫南台灣三十年的老幫派，發誓全力追緝背後主謀，要血債血償。
ivZS7byDHCWhlQkXt6s284LnNmpUdF3awBEOoIK9
「這種手法很眼熟。」我偷偷瞄向瓜農。
qY7UZyPo09AvVSbIR2azJ1TgkEitpKOMWF8leNG5
「那天我摘完西瓜，按照慣例回去領事後尾款，就遇見了一個『另一邊』的人。就我的感覺，這所謂的另一邊，跟魏晨豪、戴晉聰應該都有相當深厚的關聯，雖然我也不清楚他們到底是誰，或者以前是幹嘛的。」瓜農若無其事地說。
UXysmM0xbNiOp5zfEVRoBISFe3D24KvZPldqTW6Y
「你摘完西瓜……」老鄧雙手握拳，那碗冰顯然無法稍減他的「熱情」，他用低沉沙啞的聲音對瓜農說：「不用說我也知道了，李喬壽是你殺的……」
en8OPTQ1IWLgsxVh49oG0qC7yptYHcfMa6dN2Abw
完了完了，我本能地身體往後仰，阿金速度更快，她端了冰就站起來要逃到另外一桌，老鄧的手又摸向槍套，不過瓜農終究還是快他一步，一幌眼又已經拔出了槍，好整以暇地指著老鄧的腦袋：「怎麼，真那麼需要我教你開槍嗎？」
TBnI52Avd17LiEeZHywkKh3NW4uGU9FqVofrjx8C
EGYPKgeN0qZroX2Tk4pa5nsjHxLQCufVROUDFc39
G8qJKHvXCn7cm1DPVplbsAWjdL4OSf6ERt5QMFIh
ζζζ
8p56TXdkmAbs2SHeGljBhC3IMyxYZ0DgnUwiVrK7
問我笑什麼，我也說不上來，回想電子看板的新聞，只覺世界荒唐可笑。原打算連夜趕到新店跟錢師傅報告，不過我卻沒有。跟伶在東區閒晃一晚，她說想上陽明山。循著指標，大半夜才到小油坑，路上在便利店買些東西。
1Ylv9h2XszcTUrLHROVDMEk6o5atFNqudye7jPAx
不冷，風有點涼，把外套給她，她說不用。
GcoxRV7A0HF2SIO8fNgh4ZtdsbzUkTrD3JwCEBpj
「今天，忙些什麼呢？」
ujXcbIpmOtLsvq8rMW0GwdFEYgK4eUfN7xl1n3QR
「忙著確定這世界很荒唐。」我說著，打開剛買的威士忌。
DvePQkN4iI9YX1yfAMc8LR76rxwZG3VhugKT0dtm
「今天你殺人了。」
yHzJTlbAuVenqfFj0xgMS3aNv8wR4EmO5WDXGZ9Q
「好幾個。」呼出熱辣酒氣，走在她前面。
b4MpowhVPqC58jNuEg9YRWmZlBDrQOKdAxtUnIJ1
「為什麼？」
8etdn70TgB1bhW65waGXiSUjmEckvZrz4CQpYy3u
倏地停步，不知如何回答。許多事要保密，但我恐怕無法永遠只當一個承接秘密的人。可我該說嗎？
zV4JjBYCaQDsZblfHuqW326nKA7SRIo9FtEpmegy
「如果你願意說的話。」伶補充一句，然後我幾乎就都說了。
5J2SNycO9GejXpbqon70kifts4mLDdK1PzEFRvuH
6eP20YKRDyfZzuHhr57vJGnqxNOSFdmVLp8BAkIQ
「我不懂那個瓜農的意思，他像是要我提防錢師傅。」
7smvOyPtq92KIueAdDMVap8E3rBgGfhU6HxkblNF
「錢師傅會害你？」
tubJDrndsh1CUxQIy5HMeLG7gT4oXZSp6lfAYOE8
「我想不至於。」我父親曾是錢師傅的助手，這幾年來我為錢師傅與奉叔辦過不少事，沒理由他們害我。
K09zWwD7aeZjOLk8iUsIFhmXTgGbBPS4n3C6JNE2
「那你擔心什麼？」
HAQkoBVqrxiOMtmCJacpdXEsIS91lLFgePGnhYyU
「只是一點動搖。」我說：「所以我派彈珠去盯魏晨豪，或許，會發現與想像相反的事實。」
uqsalL3ADKndTUPVNyoiMet9c5FW1gJ4OxIkGQ8C
「你希望發現嗎？」
twZzrIKEcWbTYQup8Maf3lxkGvPDg7BRUJ01hm9S
「自然不。」
sq60DzhLenM8bjVFUW1PSBGRd4f9ZmYNxaJtv7IO
「既然這樣，那又何必？」
xBjcS1wZNglvIzn9pTQMVmiGKtJb0D5W4yL8A2fU
我沒回答，夜風吹得手臂生涼。手機震動，彈珠傳來訊息，魏晨豪下午出國，他盯著魏某的兩個助理，正跟監。
yuMo1hFeR74fIJLEVOk2CWntwUYqGQKSs83bZrpv
「我想你累了。」她跟上來，雙手按摩我肩膀，也看到手機訊息。
cYnI4QPtXLr8ipK5sbMu2WEzRlH0yO3j9ZhSTgND
「也許你需要的只是休息。」她說。
kvaEeBUOuq6y0XN7Yx8P5ZzMDnmKtAbRprdJCjSH
「我需要的是退休。」苦笑，耳根一熱，她吻了我的耳垂。
Sv4jKaFXmgDfezb7EQ0ZV8ucMrIhRYpLsdAPHWtJ
「你的耳朵很美。」
TnROFY46w8M7izGPvkCDbo1ftH3pysu5QlUExjqK
「而妳的頭髮很香。」我轉過身，擁抱她。
PGYiC4QEk7VfpyRzSWtqvdgn8FmT5wUj3xHIMLZ2
ZS3fRNHOlsnx6Q2YaycdqTL1mVijIwbvErWDtCp9
GmFiyrHsdOPpNKth9IDU50Lxz4u8T2VeEgQj31MX
錢師傅鎖眉，更顯蒼老凝重。
LOGlRhy2diK6x5XpBgaTwfJcDv31su0IqUNjHYFm
「看來以後要接近戴晉聰，是難上加難了，這件事會讓他更防備，」錢師傅說：「我還以為他會比較莽撞，好對付一點的。」
o4C5Hzvw3YA1iVOT8PKEjWDJI6gF7fpquLrZkeyU
「對不起。」我說。
68JrElYN3vCgW7uDsAfmbQnO9qBLGw4y1zRTpHeo
「你說那個對手叫什麼來著？」
AtLpcV90GT3Ijzl5UdvhrQ4BCJiRaoP1bmwF2uxg
「瓜農。」
nJUvPdeiowWfkKbzRCH2x3ED5l7cgVNIpOZ8MGYm
「確定上回在劍潭碰著的人也是他？」
24fqWCNp05yuB76J1Hg3hzASvjwtmcGEDlULkRQe
「是。」
mwxb2zgaRu7nkPGleqErXsohJZQO5DS6dpY38yAB
錢師傅「嗯」了一聲，閉目思考，我佇立在他身邊，直到電話鈴響。斗室甚窄，我退到更角落，避免與聞錢師傅的電話，然而那終究有所困難，我隱約聽見女人的聲音自話筒傳來。
8NWMBTZKFkynVQxc5JjoCP1XGHYmefsI7iSzqt0l
通話時間甚短，錢師傅隨意應答幾聲，最後說：「妳看著辦就好。」
9fgScvW76abJ0O3VTX8jlyo12iFzQpEwMUDhtRIL
rosKMcVJLEw9nmFvX4Bku3PU6zyDSlgQ5qZdixOI
「錢姨？」我探詢。會與錢師傅通聯的女性，我知道只有錢姨。
7Jad9SwbZzlupy4jVnr0ACNWBRkixQItqO8Uv1P6
「嗯，問說順老泉重新裝潢，有沒有特別要加什麼，也問什麼時候我們再去走走。」他話題又帶回來：「看樣子這兩個人最近動作著實快哪！先動手對付坤爺，去了咱們一條手臂，接著剷除呂岱謙，橫擺眼前想警告我。」
vo8suPCJXAIaQyDEGWTFz5f1tjdK62r3hRlOL0xk
「警告？」
VDaBvSHM3u8d0xXRkoCLjGKgfTAcYn4Er6t5byNJ
「怕是當年那些事抖了出來，斷了仕途吧。」錢師傅嘴角微揚，一個很難得一見，且不尋常的笑容：「何等愚昧。」
sKTEZuPfwLd5Hh7lO6XN40JrgCqkia8WtBVbMGQy
我不敢搭腔，守候在旁。錢師傅說：「當年的事，老早隨著時間過去了，老爺子死了，蔣家政權垮了，現在是民主時代了，過得去的，跟過不去的，轉眼都成了雲煙。那些見不得光的東西，老早就石沉大海，再也死無對証了。卻總還有些人念念不忘，怕人家翻他舊帳。」
opReHTGaIdbyFAlJkXSnKxDwUgLmV8EfqQ4MBY3i
「師傅，你也要小心點。」我的確擔心。
dntAF21ECb4qNjr9Q5YH6LfUkVDaI87zTvcpBlP3
「風中殘燭，不勞風吹都會自個兒熄了，他們也弍煞小心。」錢師傅拍我肩膀：「孩子，你才小心點，為了錢，為了名，為了權，人會幹出很多蠢事來。」
p8lhCsuJRHIcNfiKMOy9VSA6WX5TQnYwEFv3b4kg
我點個頭，明白。
yXY5qvtwodJriWSFgZ4x90zDULEkOlA1mH8pChnG
nL5DZElpTqcO9HePf7sjG6vouhbYzxwBrSdCV8iy
手機又震動，然而不方便接看。錢師傅問我：「知不知道高雄有個李喬壽？」
42TnQi9N6rOBVKhMGjFz7A5IYLgUWybXdoutR8EZ
「聽說過。」
K9B81g4G0taXRVMsrCUvA7PdLcyJxh6Zpej2q5ou
「看樣子要勞動他出馬了。」他拉開舊木櫃，拿出一本早已破損的筆記，戴上老花眼鏡，要我開燈。
gKte1Q08waskdqcTR6o4pVXNUjL27uzI3MhvbnmO
「這個人當年跟我也有過一點交情，魏晨豪、戴晉聰他們十幾年前避風頭的時候，還靠老李關照過，說起來也是有影響力的人物。」
9BGyeCv4uVTQzoPRNxwYkpErifM8USHKlDF1t7gc
「要李喬壽來對付他們？」
neyk4XDjfSoUL5mHcGvudMpBKVrxhN0zFqCtls2w
「說對付難免傷情，能阻得了便阻吧，我只想讓魏晨豪跟戴晉聰知道，我老了，沒有興趣再爭什麼，也擋不了他們路，該過去的就過去，而今年月，各安營生就好。那些已經離開單位的老兄弟們，除了已經死了的宋德昌，也沒有人會有興趣再把舊帳翻出來算，他們實在不需要擔這些心的。」
yLZWunecsYE5KPB7G4hqigCtXD9mr3VpN2J0xHTo
我暗地歎息，這場紛爭至今已經死了很多人。
7FYvPpUAeKnQ4m8GaqDrxHM1RwlSbZcduythgELO
KLHJ9sd6POZIwc2R0YX4lCoSjpU1kemugVb5WBat
LTmH1PctdO0lFhBEZ7sDaiKfy4ek9z2NArRJUSnC
電話兩通都無人接聽，我懷疑那舊簿冊上的號碼是否一如紙張泛黃而失效。錢師傅掛上電話，要我先離開。
SWDRQ5bx2NwyUGP1rt8jLaVlKquTJeEMfnXYCkIp
「師傅，您記得坤爺的姪孫女？」
DHcrwN0TbfXhzeCFSJmGuRn97Qj864B12IUxpWyO
「記得，怎麼？」
WqUsTpwNx6JybLtKHYERBAlvXfd378oP1kDVZ0F2
我告訴錢師傅，伶已到台北，目前工作尚未著落。錢師傅這次是真正微笑，要我幫忙，說：「是個善良人家的好女孩，配得上你。」
JrHNER9oViz0OG3eLvMxSbC2fkdlUXIqhTFBnWgZ
cet940AlSr7HTg2EihwkIBGoQCyUFJ3jMnx86Yf1
帶著笑容，走下閣樓。若真有什麼是值得喜悅的，或者這就是。只可惜喜悅甚短，走下樓梯，手機有語音訊息，停步，接聽，彈珠大嚷：「老大你一定不相信，我也以為我看走眼！我看見奉叔了！看見奉叔不稀奇，看見奉叔從魏晨豪助理的車上下來才有鬼，你有空打個電話給我！」
rWnqKmjXf8vyUDVh9ARQJ3g7Cxlb6OPId1BezsMH
錯愕，一時無法會意。炎永堂休息時間剛過，櫃檯小姐扭開電視，新聞播報一則消息，高雄的黑幫大老中槍身亡，南台灣各幫派嚴密警戒，警方也高度重視，大老的名字，剛剛錢師傅才提起過，李喬壽。
JVG4XI96leRma5170HZWfBhqCKpc2FgMuLw3vsAS
-待續-
aEhuY15NygvpFXlUC8fKSHJo4mktVqTZirR2d0Pc
ZbLc8uxY1zTC3wk6iMQFSoeAWp4rKash29yV0GEm
9hxQCwsbE2OATcteDqymoViBGk1JLX7W534vpuFZ
Lf0i2hdVSjXK4rWvJpQgnyTMZqwEF8la3b1zPe9u
ZzJfDsyp6iekHWREA1gN7XMOxGYqhmKPbQuI9Vt8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