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粉色系契約【第四章】

「妳什麼都不用再說了。」何胤雪絕望地搖搖頭,淚珠墜落,牽扯出一抹淒涼的微笑。

邵莞歆雙手牽住何胤雪的,雙眼瞪大,卻不是因為憤怒,而是沮喪。

「求求妳,聽我說,小雪,我求求妳聽我說……」邵莞歆的嘴唇在顫抖,努力說服何胤雪,但何胤雪的理智早已被嫉妒和憤怒給沖昏,無論邵莞歆怎麼苦苦哀求,她都聽不進去。

齊洛恩轉過身,看著她們兩人,卻一臉無所謂,甚至帶著諷刺的笑容走向邵莞歆。

何胤雪再度甩開邵莞歆的手。

從何胤雪的角度,只要抬起頭,就能看見齊洛恩正朝她們走來。她不斷往後退,但邵莞歆卻亦步亦趨地跟上,嘴裡不斷告訴小雪冷靜下來好好聽她說。

但何胤雪早以為這一切都來不及了。

她猛烈地搖著頭,「來不及了……都來不及了,就像洛恩說的……」

「什麼?」邵莞歆聽見齊洛恩的名字一個大驚,轉過身,才發現齊洛恩早已站在她身後。

齊洛恩得意地笑著,雙手插在口袋。

「沒錯,何胤雪,妳還挺聰明的。我還擔心妳根本聽不懂我在說什麼呢。」

何胤雪握緊雙拳,顫抖,咬緊下唇。

邵莞歆卻搞不清楚他們之間到底在說些甚麼,只覺得惱怒,在看見何胤雪的反應之後,便憤怒地朝著齊洛恩大吼:「你這傢伙到底跟小雪說了什麼!?」

齊洛恩哈哈大笑,聳聳肩,「沒說什麼啊,我只是跟她說,來不及了。」

齊洛恩的話語一落下,何胤雪馬上轉過身疾奔,跑出川堂。

邵莞歆當場愣在那裡,反應不過來。

這一切來得太猛太急,她根本來不及應對。

她試圖拔腿追回何胤雪,但齊洛恩卻硬是拉住她的右手,反彈的作用力讓她在短短幾秒內便被齊洛恩擁入懷中。

邵莞歆使力掙脫齊洛恩的懷抱,但卻不管用,因為他緊緊反扣住她的右手,讓她的右手使不上力。

「放開我!」她大吼,偏過頭瞪著齊洛恩,他卻依舊帶著滿臉的笑容。

「這樣不是很好嗎?這麼一來妳才能毫無顧忌地陪我認真玩這場遊戲。」他諷刺地說道。

所有的一切都太剛好也太順利了,完全都照著齊洛恩的劇本走,沒有分毫差錯。

校刊上的第一大頭條、邵莞歆的暴怒,還有何胤雪的恰巧撞見,多麼完美的戲碼。

齊洛恩得意地笑著,但下一秒,他卻愣住了。

邵莞歆伸出左手摘掉眼鏡,用力甩亂原先直順的黑髮,使髮絲露出底層搶眼的粉紅與豔紫之後,全場的人剎那間全都尖叫了起來。

因為他們直到這一刻才發現,齊洛恩懷中的女孩不是別人,正是鼎鼎大名的歆姊。

而邵莞歆隱藏許久的女老大身分,也在這一刻完全曝光。

「邵莞歆,妳……」齊洛恩瞪大眼睛。

他知道邵莞歆隱藏這一個身分已經很久了,但現在卻自己拆穿身分,究竟是怎麼回事?

「我要讓所有人看看惹到邵莞歆的下場是什麼!」邵莞歆大吼,接著使出左拳,直直揍向齊洛恩的右臉頰。

「啊--」女學生們因為邵莞歆這一拳再度尖叫了起來,但邵莞歆聽而不聞。

她的眸子已經被怒火染紅。

她將齊洛恩打趴在地上,朝著他的臉不斷揮拳,齊洛恩的嘴角漸漸滲出血來。

但他連一句呻吟也沒有。

場邊的尖叫聲隨著邵莞歆揮拳的頻率起起落落,但可悲的是,沒有人敢站出來阻止邵莞歆。

誰都清楚惹到邵莞歆包準沒好事,現在被打趴在地板上的齊洛恩就是最好的例子。

邵莞歆的拳頭一次一次落下,力道卻未因此減輕,連速度也沒減緩。

但場邊的人潮漸漸散開,因為有人開始高呼著:「教官來了!」

但邵莞歆不可能因此罷手。

教官的哨聲靠近,直奔過來拉住邵莞歆,但光靠教官一個人的力量實在不夠。

其他的女學生仗著有教官在,全都奔到場中央幫忙拉住邵莞歆,即使她依舊對著齊洛恩拳打腳踢,在眾人的拉扯下也終於被拉走,遠離齊洛恩。

邵莞歆停手了,眼眸卻仍一如方才的血紅。

「同學,跟我到教官室。」教官喘著氣,說道。他的臉漲紅,因為剛剛實在耗了他不少力氣。

邵莞歆沒答話,雙眼直視著被眾人扶起的齊洛恩。

他右邊的眼窩被打出一個黑輪,臉上有多處瘀青,嘴裡血流如注不斷湧出。

他抬起頭,正對著邵莞歆的雙眼。

他也沉默,因為現在的他根本沒有辦法開口。

邵莞歆眼神沒有移開,但卻是對著教官說話。

「有什麼事情,去找我爸媽講,如果教官室那裡沒有我家的電話,我可以直接給你我爸媽的手機,隨便你。反正你說的他們都不會相信,他們都只會當成狗屁。」邵莞歆冷冷地說,接著轉過身子準備離開。

「給我站住!」教官喊住她,「竟然如此放肆!報上名字!我直接送你大過!」

邵莞歆沒回頭,冷冷回應一句:「給老娘聽清楚,我叫邵莞歆,麻煩你直接記我三支大過讓我退學,我求之不得!」

語畢,邵莞歆便馬上離開,教官卻一愣一愣地站在那裏。

「我有沒有聽錯?邵莞歆?她是邵莞歆?她可是本校永遠考第一名的資優生,跟她長得一點也不像啊!」教官嘴巴張得老大,望著邵莞歆早已走得老遠的背影,喃喃自語。

但驚訝的不只是他,在場的所有人都已經嚇得瞠目結舌。要不是親眼看見邵莞歆拔下眼鏡,扯掉髮束,打死他們也不會相信邵莞歆就是歆姊的事實。

齊洛恩在旁人的扶助下站起身,偏過頭,望著邵莞歆漸漸走遠的身影。

她的力道和昨天在九龍子時一模一樣,絲毫沒有減輕。

身為一個富家少爺,從小他就遭受到備至的呵護,儘管只是稍微跌倒擦傷,僕人都會因此緊張不已,因為一旦被夫人發現傷口,當天值班的僕人便會被痛斥一頓,嚴重的話甚至會被趕回家吃自己。

懂事以後,他才了解到自己的不凡,以及父母親的過度保護,於是開始和父母親鬧彆扭,翹家翹課這等叛逆的事他都幹過,就只為了跟父母爭取普通小孩該有的生活。

他花了不少時間在爭取自己的自由上。他討厭永遠都被保護著的感覺,於是他反彈。

但邵莞歆給了他人生的第一個震撼彈。他第一次被海扁得這麼慘,卻又這麼痛快。

用袖子抹去嘴角的血,他看著邵莞歆的背影,不但沒有憤怒,甚至還勾起一絲微笑。

他又找到了一個好玩的玩具了,接在何胤雪之後,又一個充滿挑戰性的女人。

逐漸遠離大家的視線之後,邵莞歆極力狂奔,奔出校門,在大街上不斷奔跑。

但是她不知道自己的目的地在哪裡。她只想拋開惱人的一切--逃走吧,她這麼告訴自己。

在想到應對的方法之前,她必須逃離那一個混亂的地方,靜下來好好思考。

她漸漸放慢腳步,最後一個人緩緩地在街上漫無目的遊走著。

一切不應該是這樣發展的。

她一邊走,一邊從口袋中拿出手機,撥號。

「您撥的電話目前無人接聽,請稍後再撥。」

「您撥的電話目前無人接聽,請稍後再撥。」

為什麼不接她的電話?何胤雪為什麼就不能聽她好好解釋?

她將手機收回口袋,無神地向前走,一不小心卻突然被撞倒,跌到人行道上。

「啊!對不起--」那人趕緊扶起她,但邵莞歆卻一點反應也沒有,既沒有開口說話,也沒抬頭看那人一眼。

「真的很抱歉,因為我遲到了,所以……」那人解釋著,但當他看見邵莞歆的面容,卻又馬上驚呼一聲。

「莞歆!」他喊出她的名字,邵莞歆這才愣愣地抬起頭。

映入邵莞歆眼簾的是一個長相斯文,器宇軒昂的男孩。他蓄著一頭黑色乾淨的短髮,皮膚是健康的麥芽色,雙眼炯炯有神。

但邵莞歆不認識他。

不打算理會,邵莞歆直接繞過他繼續前行,卻被一把拉住。

她轉過身子,冷冷地警告他,「我告訴你,老娘現在心情不是很好,不要惹我。」接著甩開他的手。

他不禁啞然失笑,開口解釋,「我是呈亦宇,不認得我了?」

邵莞歆瞥了他一眼,噗哧一笑,「呈亦宇那小子長得和你可差得遠呢,你騙誰啊?」

自稱呈亦宇的男孩不禁露出苦笑,搔搔頭,不知道該怎麼解釋才好。

但他還來不及開口,邵莞歆便已消失在街角。

他愣了一愣,無法反應,對於邵莞歆突然失去蹤影感到十分驚訝。

舉起手臂,他瞄了一眼手錶,驚覺時間快來不及了,又立即往原本的方向衝去。

但是和先前不同的是,他的臉上多了一抹微笑。

穿堂的人群終於散去,何胤雪慢慢拾起散落一地的書籍,表情空白。

齊洛恩擁抱邵莞歆的畫面,在她的腦海中久久無法散去。

「為什麼、要這樣、對我?」她哽咽,一個人喃喃自語,接著站起身子,轉身。

突然,有一個人從不遠處直直奔跑過來,她本來不予理會,卻聽見那個人大喊她的名字。

「小雪!」男孩大叫,揮揮手,往何胤雪的方向衝過來。

何胤雪一愣,不懂為什麼這個她素昧平生的人竟然直呼她的暱稱,還一臉無所謂地大笑。

他難道瘋了不成?

「小雪!真的是妳!哈哈!」他樂得衝上前,緊緊抱住何胤雪,但何胤雪搞不清楚這個人究竟是怎麼回事。

她又沒見過這個人,沒事裝熟到底有什麼目的?

「你是誰啊?」她皺起眉,不耐煩地問。

他又哈哈大笑,「怎麼妳們兩個人反應都一樣?我是呈亦宇啊,才兩年不見就把我忘得一乾二淨喔?」

何胤雪難以置信地眨眨眼,用力推開他,雙眼觀察著他的面容。

怎麼可能,呈亦宇應該要戴著一副土到爆炸的眼鏡,身材應該要再比她矮一點、乾癟一些才是,怎麼看都不會是現在這一副樣子。

現在在她眼前的這傢伙,身高大概有一百八,在這種秋冬嬗替的時節裡,只穿了一件薄T恤和夾克,身強體壯,和她印象中的呈亦宇根本搭不上邊。

「我沒說謊,我真的是呈亦宇啦!」他一臉苦惱,從書包中拿出身分證,出示給何胤雪看。

何胤雪懷疑地看了他一眼,接著看了一下他的身分證。

他真的是呈亦宇沒錯,三個字清楚地印在上方,上頭的照片和眼前這個人是同一個人。

但是這怎麼可能?離開台灣也不過兩年,他竟然變成了這副德行!?

「呈亦宇?你真的是呈亦宇?」何胤雪挑眉,瞪大眼睛。

他開心地點點頭,「真是好久不見了,小雪!」

「哎喲!痛呀!」齊洛恩大叫,痛得從椅子上跳了起來,往後退了好幾步。

「對不起、對不起。」護士連忙道歉,「可是這藥不擦不行啊。」

齊洛恩皺起眉頭,乖乖坐回位子上,讓護士小姐為他上藥。

邵莞歆那女人真是該死的粗暴。

也不想想他可是靠臉吃飯的,刮他耳光就算了,竟然得寸進尺在他臉上落下了好幾個不留情的拳頭,簡直太過份。

雖然她生起氣來的確很可愛,但使用暴力卻也著實令人不敢恭維。

但是齊洛恩是這麼好擺平的男人嗎?才不是!

他才不可能就此繳械投降,他會讓邵莞歆為這幾拳付出代價。

他非得要讓邵莞歆愛上他,跪下來求他為止。

他堅信這世界上沒有他搞不定的女人。

「夠帶種。」一個男孩靠在牆上,望著齊洛恩,冷冷地說。

齊洛恩沒答話。

齊洛恩知道他反對自己玩契約遊戲,但是那又怎麼樣?遊戲就是遊戲,玩玩就好,何必認真?再說,他也不是那種會因為契約遊戲受傷的人,既然如此,利用這契約為他的生活妝點一些樂趣,又有何妨?

「我有很重要的理由非要那個女孩不可。」齊洛恩說。

護士為他上了最後一次藥,之後起身,笑著叮嚀他:「小心別再受傷了。」

齊洛恩瞄了她一眼,點頭。

護士轉過身,拎著藥箱離開房間。

男孩皺起眉頭。

他有著一頭長至肩膀的黑色頭髮,紮成輕鬆隨意的馬尾,身高跟齊洛恩差不多,單眼皮,小眼睛,鼻子也滿挺的。

但在他身上,有股滄桑的味道,隱約看得出來年紀大於齊洛恩。

「什麼樣的理由,會讓你奮不顧身去找死?」他冷冷回應。

齊洛恩失笑,看著他,「阿偉,你沒見過她,否則你一定會懂我的意思。」

「喔?」阿偉挑起眉,「說說看啊,嗯?」

齊洛恩露出一抹耐人尋味的微笑。

「她雖然很暴力,而且還是角頭老大,但是呢,」他說,眼神從方才的戲謔漸漸變成溫柔,收起了笑容,「在她身上,我彷彿可以看見小晴的影子……」

「夏孟晴?」阿偉一愣,「你瘋了?」

「不,」他反駁,「我是說真的。」

阿偉走上前,揪起他的領子,一臉嚴肅。

「齊洛恩,你給我聽好,」阿偉忿忿不平,「夏孟晴早就離開了,她已經離開兩年了,你還要玩契約玩幾年!?」

齊洛恩瞪著他,「放開。」

阿偉鬆手,但依舊憤怒。

他為什麼就這麼固執?夏孟晴背叛他,跟著另外一個人離開了,為什麼他還要念念不忘?為什麼要這樣作賤自己?他是有被虐傾向還是有什麼問題!?

「我從來沒想過要對愛情認真,」齊洛恩也沒好氣,「邵莞歆是我用來蹂躪的最好的犧牲品。」

他站起身,瞪了阿偉一眼,接著刻意撞了一下他的肩膀,甩開門離開房間。

齊洛恩啊齊洛恩,究竟要多大的打擊才會讓你清醒?阿偉想著,接著無奈地嘆息,望著眼前空白的牆。

「邵莞歆啊……」他嘀咕,低下頭,思考。

也許,這就是一個契機也說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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