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課鐘聲分秒不差地響起，講台上的老師仍孜孜不倦地抄寫著黑板，而台下已經有三分之二的學生早就陷入了昏睡狀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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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個教室靜得只剩下粉筆劃上黑板的聲音，還有，打呼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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劃下了最後一筆，老師將粉筆輕輕放下，轉身望向台下的同學們，接著輕嘆了口長長的氣，無奈地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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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上的光禿表面因為他的重重晃動而更加閃耀，燈打上去十分明顯，露出完全沒有假髮掩飾的標準地中海。似乎這就是中年男子的特徵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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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就上到這裡吧。」低沉的嗓音無奈地道出這句話，但這一句簡短的話竟有如解開魔法的咒語般，使台下原本昏昏沉沉的同學們立刻清醒，胡亂地將桌上的東西一把塞進書包，以迅雷不急掩耳的速度衝向社團教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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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獨一個坐在角落的女孩，黑亮而秀麗的長髮披肩，過大的粗框眼鏡遮住了半邊臉，仍無動於衷地將黑板上的重點一一抄下。但她的動作輕得像是沒有聲音，完全沒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即使她這樣的舉動使她成為這個團體裡最突兀的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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爾後她闔上課本，慢條斯理地將東西都收拾好，拎起書包走出教室。她全身的著裝彷彿告知人們，她就是一個標準的乖乖牌，所有該按照校規的服儀她通通照規矩來，身上看不出一點叛逆因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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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她現在顯得跟其他同學不搭，叛逆地逆向而走，和所有人背道而馳，往人煙極少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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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節是社團時間，所以大家都往社團中心前進：熱音社、熱舞社、國樂社、籃球社……幾乎所有的社團都將活動地點安排在社團中心。那棟大樓大概有四層樓，每一層樓的空間也都很足夠，所以人潮多往那邊去，也是很正常的。但唯一不正常的就是她－－她絲毫沒有前往社團教室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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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目的地是一間毫無人煙的女廁。現在是下午四點，這間廁所理所當然地沒有人－－因為自從這所學校的女老大下過禁令之後，再也沒有人敢超過四點還到這裡來。除非那個人想挑戰自己心臟的極限，或者，想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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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緩緩地走入廁所，大約五分鐘後便再度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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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慢條斯理地走向梳妝台，現在鏡中的她跟剛才在教室內的她完全判若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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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披散在肩上的直順長髮綁起了馬尾，幾綹紫色和粉紅摻雜其中顯得突兀；清秀的臉龐上了層清透粉底；拿下粗框眼鏡後大而有神的雙眸上有著長又翹的睫毛，眼皮上淡紫色眼影讓她更添了幾分姿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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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她身上的制服也已經換下，現在身著的便服略顯潑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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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打扮狂野的她正是可文中學的女老大－－邵莞歆，人稱歆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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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莞歆慢慢走向廁所右側斑駁的圍牆，右手使力一擲，縱身一跳即翻牆而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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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可是有著過人的身手，曾經一個人徒手把將近二十幾個堵她的混混全數解決，而身上卻只有一點些微的小傷。這是她打架這麼久以來最引以為傲的紀錄，她那一點小傷，也只不過是嘴角流了一點血罷了。那些沒種的混混圍堵一個落單的人還帶傢伙，她現在想起來還是替他們覺得很可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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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莞歆越過牆後，她的眼前已經有一大票人，顯然已在此佇候多時。這些人大多奇裝異服，和他們的打扮比起來，邵莞歆的裝扮反倒顯得比較保守。邵莞歆拍拍身上的衣服，對於那牆壁上脫落的油漆表面顯得很不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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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該死的，弄髒了。她心想，皺起眉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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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歆姊，可以去『喬』了。」一個頭染金色的短髮女孩從人群中走出來，對著邵莞歆說道。她的褲子短得幾乎和沒穿沒兩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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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那個混帳現在在哪？」邵莞歆挑眉。她最喜歡的白色上衣被毀了，雖然痕跡只有一點點，但她還是有點小不爽。早知道就不穿白色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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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立即答道：「在九龍子。」風吹起她的短髮，讓人輕易就能看見，她的右耳戴了五個耳環，左邊則用銀色長鍊子勾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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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莞歆點點頭。看著他們，她思忖了一下，想著等等應該怎麼處理比較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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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有著一頭棕色中長髮的男孩開口道：「歆姊，真的不用先告知小雪姊嗎？我們自作主張去幫她『喬』，不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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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莞歆抓抓額前的瀏海，又點點頭。白鯊的顧慮是對的，但是小雪沒有那麼難搞定。難搞定的是那個紅毛的臭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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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鯊，這點你不用擔心，雪那邊我會處理，」她將視線移回剛才的金髮女孩，又道，「小紫，妳帶阿杰他們去抄傢伙，等等到九龍子會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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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點點頭，隨即帶著一夥人往另一個方向走去。但是白鯊的神情依舊不安，他很擔心小雪，這種事情真的很難插手，就算是歆姊出面，也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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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鯊。」邵莞歆喚了聲，白鯊的目光迎向她自信的臉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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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歆姐？」他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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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擔心。雖然你才剛加入我們這幫，對我的處理方式還不了解，但我希望你能相信我一次。」邵莞歆笑了，那是白鯊記憶裡所沒有的。在他加入這一幫之前的印象裡，他沒見過邵莞歆的笑容，卻看過她幹架時的那種氣魄，還有凶神惡煞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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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也正是他加入他們的原因。他太崇拜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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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崇拜歆姐，我也沒有理由不相信歆姐。歆姐一定行的，白鯊我一定會盡我的全力為歆姐效勞！」白鯊笑了，心裡的不安頓時煙消雲散。他現在只想跟隨邵莞歆到每一個角落，能捨身為歆姐做事，就是要他死也甘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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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莞歆笑了笑，拍了他的頭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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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我們也該走了！」邵莞歆轉過身，帶著剩下的夥伴們，往九龍子的方向前進。白鯊跟在邵莞歆的身旁，滿足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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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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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五點的下班時間，街道上車水馬龍擠得水泄不通，忙碌、煩躁，和九龍子內的氣氛恰成對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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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龍子內每個包廂的燈光都十分昏暗，七彩霓虹燈雖然炫麗卻照不亮整個房間。這樣的空間也許可以給人全然放鬆的感覺，卻也讓人沉溺，還有墮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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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九龍子內的第八號包廂，正播著蔡依林的最新舞曲，幾個年輕女孩們又唱又跳，穿得火辣辣的，每個都賣命演出，只為博得沙發上的男孩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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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聲和回聲不斷回盪在整個包廂，再加上音樂環繞的效果，讓這裡變得更加吵雜。桌上的雞尾酒剩下不到半瓶，幾乎都是那些女孩們喝的。即使那麼多女孩圍繞在這男孩身邊，拼命為他灌酒，他還是嚥不下半口，他一點也不想碰那些雞尾酒。他今天沒心情喝，不想喝就是不想喝，完全按照自己的想法做事，不在乎那些女孩們多麼沮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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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唱唱跳跳似乎就好多了。男孩的臉上漾起微笑，這笑是他從踏進這間包廂的三個小時以來的第一個微笑。那些女孩們為了討好他，費盡苦心，終於博得他一笑。好像只要他這麼一笑，她們所有的付出就值得了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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搖滾的音樂結束，其中一個留著長髮的俏麗女孩走到男孩身旁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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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孩有著一頭紅色的中短髮、內雙的眼皮、過長的睫毛、濃濃的眉、不算塌但也非挺的鼻子，搭配180的完美身高、纖細的身形，以及一種王子般的高貴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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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的長相和氣質，讓他在情場上很吃香，向來只有他甩掉別人的份，而不是別人甩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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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露出一抹嫣然的笑，絲毫不害臊地鑽進男孩的臂彎裡。「小恩，人家唱得好不好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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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孩微笑，撫弄著女孩長長的捲髮，「好聽極了，真是天籟之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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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臉上流露出一抹淡淡的紅，「那……給我獎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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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孩愣了一下，接著詭異地一笑，「那麼我親一個當作獎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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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的臉上更添了幾分紅，往男孩的胸口輕捶一下，開口道：「吼，討厭！」話雖這麼說，女孩的臉上卻有掩不住的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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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孩的臉上依舊帶著笑容，一種足以迷倒現場所有女人的笑容。抿著嘴唇，嘴角隱約地上揚十五度的神秘微笑，讓所有女孩為他瘋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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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門「卡咿」一聲地被緩緩打開，一顆頭小心翼翼地從門縫探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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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著，那個人慢慢走進包廂，卻膽怯得連呼吸都不敢太大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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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位突然造訪的不速之客出落得十分完美，一頭秀麗的黑色捲髮幾乎及腰，在這燈光昏暗的地方也能看見她美麗的臉龐，灰色的雙眸非常有神，大大的眼睛小心翼翼地掃視四周，貼身的洋裝剛好表現出她削肩細腰的完美比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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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位羞怯的美人正是邵莞歆一夥人口中所稱的小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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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當她眼神望向紅髮男孩時，她愣住了。他的身旁圍著四、五個美艷的女子，他的懷裡甚至還擁著另外一位。男孩和他懷中的可人兒正開心地嬉鬧著，男孩作勢要俯下頭親吻她，但女孩也故意退縮不讓他如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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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完美的諷刺。小雪的左邊胸口像是突然被掏空了一樣地空洞、難以忍受，雙眼彷彿被扎了一下地疼痛，自然地充滿了眼淚。此刻的酸楚已經讓人無法承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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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男孩似乎沒有停手的意思。他明白她會來，但他根本無所謂－－事實上，這幕景象被她看見了才是最好不過的事。這才是真正的他，這才是他平常真正在過的生活，所有她以前看見的他，全都只是假裝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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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什麼呢？為了契約。為了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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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雪掙扎地緊握著雙手，輕輕喚道：「洛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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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已經做好心理準備了，她這次來到這裡只有唯一一個目的。儘管那可能會讓她受傷，她也無所謂。她要放手一搏，因為她清楚地知道，這一次，她是真的愛上一個人了，而那個人就是現在在她眼前左擁右抱，不在乎別人眼光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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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要賭一次，賭上她的自尊，只為了這一份早已得不到的愛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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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男孩聽見聲音後偏過頭去，看見了站在門口楚楚可憐的小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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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本來不打算理會她的，但他很好奇她會是怎麼樣的一個表情－－但這讓他失望了，她就跟一般的女孩沒兩樣。一臉的委屈，一臉的無辜，一臉的軟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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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嘛，他還以為校花的結束方式會不一樣呢。原來還是同樣打算苦苦哀求他留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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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穿了小雪的心思，不耐地皺起眉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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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喔，是妳啊，何胤雪。」他接著輕蔑地笑了一下，很諷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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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胤雪顫抖著握緊雙拳，對於他改口叫她全名，而不是親暱的小名這一點，並不感到驚訝。她早就料到了，他們之間的關係是仰賴契約約束的，契約失去效力之後，他根本沒有理由繼續偽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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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他們之間只有她當成寶的那些美好記憶，也都只是不堪一擊的假象，那些承諾通通都是謊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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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通都是狗屁。對男孩而言，就都只是狗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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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洛恩，我有話要跟你說。」何胤雪的聲音也在顫抖，因為她害怕。她這次真的要掏出自己的真心獻給齊洛恩了，只怕被拒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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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更怕那顆真心被他殘忍地撕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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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什麼事直接說就好了。她們不會說出去的。」齊洛恩諷刺地冷笑，他早已料到何胤雪會說些什麼。那些挽留他的台詞在每個女孩身上全都一樣，一路走來，始終如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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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胤雪畏縮了一下，對於多了好幾個旁觀者感到相當不自在。她同時也害怕，這些女孩們會用力地嘲笑她，責備她，挖苦她，讓她難堪甚至生不如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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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這裡就讓她恐懼。她真的要親手把自己的自尊心毀了，只為了眼前這個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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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真的真的不管了。這是最後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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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洛恩！你聽好，我想要正式和你在一起！」她用力地大聲喊著，聲音反覆回盪在整個包廂，重複強調著她聲音中的嘶啞、她的決心、她的顫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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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後是所有人放肆的笑聲，既刺耳又淒厲，不斷踐踏著她的自尊心，撕扯她早已傷痕累累的心。女孩們高亢的音調和齊洛恩低沉的嗓音，無情地穿插成一首諷刺的樂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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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陣無力感湧上何胤雪心頭。她感到羞辱，想轉身逃離這個傷害她的地方，但她卻沒有力氣逃開了。她什麼都捨棄了，為了他，任何東西她都可以不要，她甚至把自己的心捧在手中要交給他－－但他卻把它看得一文不值，毫不考慮地直接把它捏碎成粉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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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明顯地，除了何胤雪以外，其他人都享受於這場對話之中，尤其是齊洛恩笑得最狂妄。這種話他已經聽過不下上百次，但從校花口中說出來又更是令他痛快，他無法克制自己的笑聲。他太得意了，這種反應簡直到了病態的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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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可輸得真徹底，何胤雪。簽字吧，契約結束。」他語帶笑意地說著，從沙發上站起，將一張紙和一支藍筆從ＮIKE包中拿起，緩緩走向何胤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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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要！」何胤雪吼道，眼眶泛著淚水，在齊洛恩停在她眼前之後，她伸出手用力扯著他的衣角。「你是愛我的，你是真心的。你說啊！洛恩，說你是愛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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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堂一個可文中學的校花，何必要把自己弄得這麼難堪？乾脆一點簽字就算了，幹麻還要死纏爛打？」方才被齊洛恩擁在懷中的女孩突然插嘴，音調非常高亢，看著何胤雪的表情就像是在看一隻討人厭的蒼蠅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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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胤雪的手仍然顫抖著，卻不願意鬆開扯住齊洛恩衣角的雙手。眼看她的淚水即將潰堤，齊洛恩又勾起一弧輕蔑又諷刺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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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是校花？原來也不過如此。齊洛恩已經完全失去對她的興趣了，現在他只想快點甩掉這個煩人的女人。美貌是全校第一又怎麼樣？想要美女隨便找都有，他可是齊洛恩，他才不缺女人－－事實上，他根本連找都不用找。一卡車的女人隨時等著機會倒貼他，他只需要坐著等就好了，那些女人們都會自動找上門來，甚至就像眼前這些女人，賣命演出只為博得他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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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洛恩無奈地嘆了口氣，這女人終究讓他失望了。「聽見了沒有？校、花，妳可以簽字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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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胤雪的淚水終於忍不住，猶如被剪斷的珍珠項鍊般直墜落。所有的言語都太傷了，齊洛恩的表情更是令她心碎，一切都完了、都沒了，沒有愛情了，沒有自尊了，齊洛恩把她的一切都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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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胤雪雙腿一軟跪了下去，低垂著頭大哭，雙手往下扯著齊洛恩的襯衫底部，因為哭泣而顫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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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洛恩仍舊帶著笑容看她，即使已經看不見她哭泣的臉。女人最不迷人的地方就是哭得死去活來死纏爛打，說什麼也不肯放棄，只要能挽留住她們心中的男人，連自我都不在乎了。真是可笑，齊洛恩撇撇嘴，覺得可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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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在齊洛恩這麼想的下一秒鐘，包廂的門毫無預警地被一腳用力踹開，敞開九十度直接撞上牆壁，包廂內除了何胤雪以外，所有人的目光都驚訝地投向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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映入他們眼簾的是一個嬌小、綁著馬尾，穿著潑辣的女子，以及她身後的一大群人。 當她抬起她冰冷的臉龐時，剛才和齊洛恩一起嘲笑何胤雪的女人們全都害怕得臉色發白，顫抖著跌坐到地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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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洛恩瞪大了雙眼，包廂內突然安靜得只剩何胤雪的啜泣聲，邵莞歆站在門口心疼地看了一眼何胤雪，又把眼神移到齊洛恩身上，心疼的眼神馬上就被憤怒給取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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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將手邊的球棒用力地砸向女人們所在的沙發，她們尖叫著逃開，隨之邵莞歆憤怒地朝齊洛恩大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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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你的，混帳東西你算老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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