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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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擁有一台時光機，你想回到哪個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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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承晏看著Line上顯示的訊息發愣，這還真像葉佳蓁會問的問題，女孩子好像總喜歡問這種假設性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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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擁有一台時光機啊……這好像是小時候看卡通時總會有的妄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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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真的可以的話……真想回到我們高中的時候，回到我們還單純青澀的年紀，回到我們還沒被這個社會磨到失去夢想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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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我一定會告訴那個在放學後的教室裡，緊張發抖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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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欸，還在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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興許是他呆滯太久，葉佳蓁再次傳來訊息，將夏承晏從思緒中喚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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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不可能會有時光機呢，而且回到過去又有什麼用呢？』夏承晏無奈地笑了笑，即使電話那頭的她看不到，他還是搖了搖頭，對對方的問句感到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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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很沒有想像力欸！就真的沒有什麼時候，是你想回去重溫一次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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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還真是不屈不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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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嘛，我每天早上起床的時候都很想回到前一天睡覺前，讓自己好好再睡一覺，不要醒來。』將訊息打完，夏承晏也忍不住被自己逗笑了，這到底都什麼跟什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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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佳蓁回應他的是一個無言的圖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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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跟你聊了，你繼續祈禱你明天可以再睡一遍吧，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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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承晏抬頭看了看時鐘，晚上十一點整，是葉佳蓁睡覺的時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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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中認識葉佳蓁時，她就是個作息非常正常的女孩子，每天準時十一點睡覺，幾乎沒有什麼事情能讓她打破這個規律，就連期末考前夕，她也是早早就上床睡覺，完全不會臨時抱佛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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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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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承晏關掉Line，考慮是不是該一起當個乖孩子，趕緊上床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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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現實是，他再一次在半夜兩點時躺上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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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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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承晏睜開眼時，看到的是一間教室，講台上的老師低著頭唸著書本上的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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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低下頭，看到桌上攤開的課本，手上是枝藍筆，但課本上一片空白，連個劃記也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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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呆愣了幾秒，才意識到這是他高中的教室，台上是高中的國文老師，此時老師正注視著班上同學，講解著課本上的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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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記得他很喜歡這個老師的課，但是現在，他發覺自己的心思完全不在老師身上，他的情緒焦躁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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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約了葉佳蓁在放學後說話，他打算告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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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承晏很快意識到此時的自己在什麼時空，為了什麼事情而心不在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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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擁有一台時光機，你想回到哪個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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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佳蓁的問題出現在腦中，夏承晏愣了一下，難道真的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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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承晏很快便否決了自己的念頭，才沒有時光機這種東西呢，他八成是在作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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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這個夢還真是真實，他盯著坐在前面的女孩子，那時的葉佳蓁還留著半長不短的短髮，正準備要將頭髮留長，髮尾在肩膀處率性地亂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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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承晏還記得，這時候的他，最喜歡拿著原子筆去撥弄葉佳蓁的頭髮，常惹來女孩的怒視，可他卻樂此不疲，也許是因為只有這種時候，他才能提起勇氣，與葉佳蓁對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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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今天的告白，他已經知道結果了，只是不知道這場夢境，是會帶著他走向不同的結局，還是重溫一次當時的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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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惡作劇般的念頭出現在夏承晏的腦中，如果他告訴葉佳蓁，放學後不用等他了，那結局是不是就會不一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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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想法，夏承晏立刻又想到，這是最後一節課，他沒有其他機會和葉佳蓁說到話，唯一的辦法是，寫紙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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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承晏伸手進抽屜，卻發現抽屜裡空無一物，他轉而翻開書包，發現裡面也是什麼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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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怎麼可能？他根本不可能只帶著一本國文課本和一枝藍筆就來上學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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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他是無法改變這個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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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承晏有些不甘心，決定撕課本的空白處來寫，他就不信他什麼也無法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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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噹噹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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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課鐘聲在此時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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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承晏呆了呆，隨後發現身體順著「起立、立正、敬禮」的聲音做出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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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他無奈地坐下來，將課本和藍筆隨手丟進空空的書包，打算當做沒有約葉佳蓁，直接逃回家去，可他一抬頭，便發現所有人都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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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蕩蕩的教室裡，只剩下夏承晏和坐在他前面的葉佳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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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佳蓁轉過頭，看向夏承晏，「你想要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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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行啊，絕對不能告白！夏承晏想阻止自己繼續說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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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到底要說什麼？我不能太晚回家。」葉佳蓁輕蹙起眉，看上去有些困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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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都別說了吧，什麼都別說了，就當作一切都沒有發生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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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喜歡你！」夏承晏聽到自己的聲音，帶著點顫抖，還有著不顧一切的豁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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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面的事情夏承晏已經知道了，迎接他們的是好幾秒的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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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那個……」葉佳蓁臉上滿是慌亂、不知所措，「我、我不知道……那個……對不起！」葉佳蓁像是用盡力氣將話說完，然後便跑出教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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獨留夏承晏一個人望著她跑走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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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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睜開眼，夏承晏有些茫然的看著天花板好一陣子，才起身下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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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他和葉佳蓁過了一段尷尬的時期，直到那年的暑假過後，經過兩個月的分開，他們才在新的學期重新恢復原本的友誼，再次成為無話不談的好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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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的關係持續好幾年，他們都沒有提起過那天的事情，他們默契的當作那件事不曾發生，可是夏承晏明白，他還是喜歡著葉佳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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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他已經失去了再次告白的勇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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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大三那年，他們和一群朋友一起出去玩，在朋友刻意的分開質問下，才終於坦白彼此的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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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在朋友的脅迫下，他再一次向葉佳蓁告白，這次葉佳蓁沒有逃跑，而是紅著臉點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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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擁有一台時光機，你想回到哪個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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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可以，我想回到我們高中的時候，在那個我準備告白的傍晚，告訴那時候的我，「逃跑吧，不要告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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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當時不告白，或許他和葉佳蓁，就不會因為害怕而彼此曖昧這麼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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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欸，你都不想知道，我想回到哪個時候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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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承晏看著手機上的訊息，忍不住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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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如果擁有一台時光機，你想回到哪個時候？』夏承晏配合地傳出訊息，然後等著對方的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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迎接他的是葉佳蓁的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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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了？」夏承晏接起電話問道，不太明白怎麼不是傳訊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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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我想用說的。』電話那頭傳來葉佳蓁柔柔的聲音，『我想回到你第一次跟我告白的時候，然後告訴我自己，千萬不要逃跑，要好好面對自己的心。這樣，我們就不會錯過這麼多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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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他已經不會在那時候告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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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怎樣，至少我們現在在一起了。」夏承晏微笑，不管有沒有時光機，這都是無法改變的事實，無論是過去，還是現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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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註定他們就是要錯過那幾年，好讓彼此更成熟，更懂得面對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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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真正接納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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