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透明人生

      在考試院這邊住了十幾年,歲月之中,變化也應是有的,不變也定是有的——特別是那巷弄中的一戶人家。

      不知是教育使然還是環境問題,讓我覺得越往都市走去,人心之間的牆越為高聳,觸目所及的磚瓦也是如此。加上在雲林讀了四年書,對於所謂的城鄉差距更是有所感觸。那已不是交通便利與否、街道繁榮與否的差別而已,就連處事態度也大不相同。

      在台北,除非開店做生意,不然肯定是大門深鎖,就連一點孔隙都難以瞧見裡頭。之所以如此,不外乎是為了安全,更多是為了所謂的「隱私」。細想你自己挺個肚子坐在沙發、看著電視,卻不得不被旁人直盯著瞧,這樣怎麼可能過得放鬆呢?鄉鎮小地偶而有些不在乎的大漢如此,但在台北,卻是十分難得。畢竟報章雜誌尤其多,隨便一瞥都是誰誰誰被偷拍,進而導致了什麼什麼八卦出來。相較於此,隱私二字更顯重要許多。

      不過,也不知是這戶人家本來就不在意、還是當真要人看看自己如何生活?四大扇落地窗就這麼立著,窗簾拉都不拉。每回經過,我定當會不禁往裡頭瞧上一眼。雖然直到今天都沒看到什麼特別,但對於這樣的生活我不免也會大感敬佩。

      畢竟,到底有多少人不在乎別人如何去看自己生活?特別是在這座重視隱私的城市之中!

      這幾年間無論國內國外,皆有推出以「透明」為主的樣品房屋,並請幾位知名人士在裡頭住上幾天。一方面讓人看看這些名人平常如何生活,另一方面也為該建設業者打下些知名度。

      這概念是不錯,但當人被注視之時,都會想要將自己最好的一面呈現給外人來看。即便是吃飯、睡覺、甚至於挖鼻孔、抓屁股,在他人注目之下,大都是使得優雅而含蓄。

      雖然我很清楚偶像二字代表著什麼樣的意義,但這樣綁手綁腳的生活不免讓人頓感有些不真實。然而廠商要求的噱頭早已達到,誰又會在意這麼多呢?再者,近距離觀察心目中的明星,倒也不是沒讓崇拜者們佔到些便宜。再怎麼說,這偽裝也不過幾天。

      可是,那戶人家卻不是這樣。

      十幾年來,那扇落地窗始終如一,拉至兩旁的窗簾也是依舊。雖然不過只是客廳一景,但那戶人家的生活並不會因此顯得特別做作。盯著電視一個上午、小孩們奔跑追逐、甚至於幾聲打罵。窗戶對面的一動一靜是尋常不過的生活,就連挖起鼻孔來也不會有什麼特別優雅之處。難看就是難看,裡頭的人彷彿在大聲對外面如此叫喊:「老子挖鼻孔就挖鼻孔,難不成你還期待掏出仙丹來嗎?」

      或許這樣說很是好笑,可如此人家在這城市中儼如稀有動物一般。雖說直到現在我依然毫不認識他們,但往後的日子裡我也沒有打算前去認識,畢竟以上也可能只是我片面上的誤解。不要說什麼「行得正,坐得直」所以根本不怕人看,倘若是因為被偷窺癖好使然而致如此,豈不又是這社會病態的另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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