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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書:給──雪的精靈

給──雪的精靈:

還記得,一月十六日那天晚上嗎?    

多倫多的天空飄著細雪,而妳我在那銀白色的夜中,再次相遇。

妳指頭輕觸我雙唇,靈動的秀眼,看穿了我一身的疲憊與煩憂。

「怎麼才幾場雪不見,你就變得這麼消沉,我看了好難過……」

記得妳是如此問我,如往年般將頭枕在我肩上。

妳的言語,是這季寒冬裡,唯一流入我心房的暖流。

於是,我轉頭看妳。

縱然我仍喬裝著淡默、緊抿著雙唇,但我的眼卻離不開妳的眸。

妳笑了,彷彿聽見了充斥在我每個心跳中,那未敢出口的聲音。

但淘氣的妳,突然跳開了一小步,問了一個毫不相關的問題。

「你喜歡雪嗎?」

「最喜歡。」

我不知道妳為什麼突然這樣問,但當我毫不猶豫地回答時,妳印烙在我唇上的吻,才使我霍然驚覺妳並未錯過開話題──只是換了另一種方式,問我的心。

始終記得那夜,我輕攬著妳的腰,在無人的街道上旋舞轉圈,如似在純粹的歡笑與娛悅中,再次拾獲童年的無憂無慮。

由始至今,那是我唯一一次的時光倒流。

那夜,妳告訴我妳愛我。

我問為什麼,而妳似答非答地說,因為「我」愛妳最深。

事實從妳口裡道出,石破天驚地敲碎我自縛的繭,這才看清。       原來,妳比我自己更早就明瞭,我筆名的借喻。

羽蕭,落羽寒蕭:若妳是輕盈若羽的漫天飛雪,那我便要是伴妳長歌的蕭風寒音,一同編織最感人的舞、最感人的曲──最感人的故事。

這是我的夢。

只是現實是最無情的殺手。

那夜,當妳我互相揮別、對佇在玻璃門的兩邊時,我感覺到諷刺。

此景此時,就一如我倆被隔絕的世界。我只能強忍著想不顧一切攬妳入懷的衝動、別過妳憂傷卻深情的眼神,轉頭奔回自己最高峻的象牙塔。

房間裡,只有我一個人。

玻璃在風中哆嗦,聲音像是以前妳在我窗上的輕敲。

然後,我腦海裡聽見妳的聲音,妳恆久不變的話語:

「我會一直陪著你,縱然進不了你的世界,也會在你的心裡守夜。」

我忍不住探頭往窗外望去。

在一盞昏暗的路燈旁,我看見妳輕輕舞著,揮著衣袖,灑下片片雪花。

妳抬頭看見我,飛身來到我宿舍三樓的窗前,吻落一個高雅的六角冰花;淒然的笑,貌似欲與我訣別……

我終於做出了決定。

但我還來不及開窗告訴妳,妳便已經拔身入九霄離我遙遙而去──

最後知道妳的消息是在倫敦,下了最後的一場雪。

妳沒有再回來,也沒有任何的下落,只有花仙子特地捎來遺憾。

從此以後,每當我走過那片白色孤寂,都會記得有妳的影子相隨相攜。

而每一次,在文章尾末簽上「羽蕭」兩字,都不會忘那是妳與我一同的名。

我不肯也不會相信,妳會永遠消失在我生命裡。

所以,今夜妳又是在哪裡下著雪?

我美麗的美麗的雪的精靈。

我始終沒有機會親口告訴妳我的心意……

那,就讓這封無法寄送到妳手裡的信,在這株燭火中燃成灰燼,讓星火點點如螢火成群般撲向星空的彼方──

──如此,無論妳身處何處,都能聽見我,這溶在風裡的訊息。

  

  

羽蕭    Zephon   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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