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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電話

英國街頭的風很冷冽,剛結束一場小雪,雪的質地很乾燥,細沙似的鋪滿了整個街頭

你哆嗦著拉緊風衣的領口,在微亮的街燈下快速的走著,臉頰被冷風刮的生疼,你用極大的步伐邁著優雅的步子,目標,街角的電話亭

進了電話亭後,你用灼熱的眼神盯著機器,咬著下唇的表情十分微妙,像是想哭,又像是想笑

當你第三次試著要用顫抖的手指將硬幣塞入投幣孔,卻又叮鈴一聲掉到地上後,你用沙啞的不像樣的聲音咒罵,「該死。」

心中的那一串號碼永遠都不會忘記,現在只剩下撥出電話這個動作有極大的問題

反覆的往指尖呵氣,你低咒著一串夾雜多國方言的漫罵,總算是僵硬幣塞入狹長的孔中了,但是這只是第一枚,因為你要打長途電話

「請問哪裡找?」聽筒傳來了熟悉且溫文的男音,眼眶發熱了,你按著眼角不讓某種液體流下

「哪位?」你的沉默讓聽筒的另一端發出了疑惑的聲音,急於想要表達奔騰的情感,卻不知要先從哪裡說起

你的千言萬語,卻只化成了一句「我很想你」

「呃,我知道」聽筒傳來了尷尬的聲音

「我來英國念書的每一天,都一直想著你」你滿足的閉上了眼,用溫暖的表情將背倚上了身後的玻璃門

「論文寫的怎樣了?」對方很明顯的想轉移話題

「完成了,教授也很滿意」你也很配合的回答了他的問題

「呃,是嗎?」對方的背景開始出現了細瑣的雜音,你皺起了眉頭

「你在忙嗎?」

「嘛,還好啦」

「噢,是說你的生活如何?」

「過得不錯啊」

「唉呦你是怎麼了?就講什麼都好啊!我很想念你的聲音」你省下了一天的飯錢打電話給他,其實只是很單純的想聽他的聲音而已

「這個,呃,嘛,我,我其實有點忙──」

你錯愕了,你沉默了一陣,用異常開朗的聲音說「唉呦你早說啊,你真是一個笨蛋!就這樣!掰掰!」

你拿著電話在電話亭裡蹲了下來,你沒有將聽筒掛回去,因為你想多聽一下對方的聲音──即使是切斷電話後的嘟嘟聲也好

「先生,你可以專心的把這些資料填完嗎?後面可是一堆人等著入境啊?」標準的英國腔在對方的背景響了起來

「呃,抱歉抱歉,因為是一通很重要的電話」突然趴答一聲,聽起來像是手機放上了桌面

「重要的電話?難道是像生孩子一樣的緊急嗎?」

「呵呵,重點不是電話的內容,而是誰打給你啊!我資料填完了,這樣就可以入境了嗎?」

「呿,好啦,祝你在不列顛有個愉快的時光」

在下過雪的英國街頭,一個穿著風衣的男人用興奮的表情喊著「計程車!到機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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