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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OT 閃亮星─肆夕耽美稿件大募集

第一章 我想一生跟你走(1)

我死了。

我美麗而短暫的人生,我才十歲。

以為下山後就是美好的人生就此開始,沒想到卻是結束。

我突然感嘆,生命無常。

也許不要下山就好了,正當這樣想時,有一團黑影出現在我面前。

在黑暗中,一位身穿軍隊盔甲的將軍站在我面前。

爹說,人死後會有黑白無常來帶你到陰間,可是他看起來不像。

我便隨口問說:「你是來帶我去陰間的?   還是讓我復活回人世的?」

那位將軍拿起他腰間的佩劍指向我說都不是:「   我是要來領你贏這場戰的。」

(??.........................)

驟然,我深吸一口氣,睜開眼睛。眼眨呀眨望著灰矇矇的天空。

我依稀記得我被敵軍腹部中了一刀,本已奄奄一息,

我發現自己腹部傷口已經癒合,從一堆腐爛屍體中步履蹣跚地爬出來。

年幼的我,本能的尋找食物。在被滅村的部落尋找食物,但食物早已被元狩敵軍搜刮一空,所有的農田都被敵軍燒毀。我只好往山中走去勉強以一些野果維生,有時會發現小鳥的長蛆屍體如獲至寶開心地生火烤來吃,剔除佈滿的蛆,算是有香肉可以吃。但每天還是飢腸轆轆,飢餓感常不時就席捲全身。

一日,晴空忽作風雷雨,山中的驟雨模糊我眼前的視線。打赤腳狂跑踩踏泥濘的碎石地,突然我一腳踩空,一路翻滾撕扯,   轉眼間我摔落至山底。幸好,山下樹根籐蔓交錯,我被這些藤蔓纏住才緩衝落下的力道。但我身上遍體鱗傷,緩緩地走到一株枝繁葉茂的大樹下暫時避雨。我伸出手,感受斗大的雨滴拍打著痛覺,雨連續下了好幾個時辰,雨聲答答響,片刻我便呼呼大睡。

烏雲散開、天空大亮。一縷陽光映入眼簾,我惺忪睜開眼,

一襲白色的錦袍,手裡拿著一把摺扇,腰間一根金色的腰帶。烏黑柔细的髮絲,被風微微飘拂,全身散發干净凜白的氣息。孤冷出塵,不失文雅秀氣眼神中帶點孤傲疏離。黑曜石般澄亮耀眼的黑瞳伴著微微颦着的眉,冰凉而淡漠。

他就這樣出現在我眼前,悄悄闖入我的視線當中。  

與他相見,時間好像停止在這一瞬間。

從此揮之不去,他的身影在我心中留存。

他蹙眉高傲輕藐一眼便揮扇言道:「起來。」便自顧自的往前走去。  

(我心想,難道他是仙人?阿,有股淡淡的香味。我好想吃東西…是不是跟著他走就有東西吃呢?)我就默默的跟在他的後頭,抬頭看著莫大的背影。風颯颯的吹來,飄來陣陣草藥香。我當啷踮起腳尖一躍,淡然一笑。

漫漫蜿蜒山路,雨後泥地蓋上大小腳印。他步履輕盈,靴上毫不沾染濕泥。

他領我到一間清幽的宅邸,宅邸庭院中開滿油桐花的樹,有一種含蓄、內斂唯美氣息,油桐花總是不經意繚繞在他的周圍,不時地落在他髮上。爹爹總是喜歡拿圖鑑給我欣賞,雖然我從未看過真正的油桐花,今日終於有幸一見。

我還記得由它的象徵代表意義:情竇初開。

我沉醉在這如詩如畫的夢境當中,流連忘返。再步行百步發現湖中有兩座閣樓,双閣樓有長廊繞行連接,他帶我進到西邊的閣樓。閣樓房門被推開,乾淨素雅的擺設,我驚嘆。因為打掃得一塵不染,我試圖將腳上已乾硬的泥土用門檻刮下來,併小踱步將土抖落。因為連日來的飢餓,在動作的同時,肚子不爭氣的咕嚕的大叫一聲。我羞愧的掩起面,不敢看他。他便轉身而去,不一會桌上擺滿食物。

我盯著食物,吞了口水問道:   「我可以吃嗎?」

他冷眼的揮扇小聲說:「難不成是裝飾用嗎?」

我就不顧形象的大吃起來,把雞腿與菜瘋狂的用手塞入嘴裡。忘了什麼叫禮數,應該說我這個野小孩不知道什麼是禮數。美食當前,小心怠慢就只能看著空盤子乾瞪眼。

他不悅蹙眉地說:「用筷子!!!!!」

    我睜大眼看著他,本能地還是用手把菜往嘴裡塞。不小心還噎個正著,趕快倒杯茶水硬將噎住的食物,使勁豪邁吞下,拍拍胸脯讓食物往下墜。他閉上眼嘆一口氣,搖搖頭便起身走出房門。

    對我來說,他是我的救命恩人。因為在我最需要的時候......給我東西吃。

在茶飽飯足之際,才想起來要去謝恩。走出房門聽到清脆高揚琴聲,我循著琴聲去尋他的身影。這個宅邸說大不大,但要找個人還是需要花段時間。半晌,隨著腳步越接近琴聲轉變成低沉,帶點蕭瑟悲愴之音。終於發現他在院中的庭院彈奏,雖我不懂音律,但仍感受到琴聲所富含的情感與不曾對人說起歷經滄桑的故事。我踮起腳尖走到他身邊,看他如此陶醉。不作聲打擾,只是靜靜地坐到他的身旁。我閉起雙眼,腦中卻有千萬思緒湧上。

等了一個時辰,他終於開口說:「去梳洗,衣服已放在你房裡。」

    我本想站起來卻發現兩腳發麻,試圖用手撐起身子。一不小心重心不穩剎那往前傾倒,他隨即伸手抓住我的手腕,往自己懷裡一帶。我感受到他的氣息,耳畔傳來陣陣呼吸熱氣,我抬頭征征地看著他。

「謝謝......」這種情況下,我好像只能說謝謝,後來他把我扶正確定我站穩後放手。

他後來皺眉輕斥並用手掩鼻說:「臭氣沖天,趕快給我去梳洗。」隨後便又輕拍身上灰塵。

      (他是在嫌棄我髒嗎?這個人......有病)

「好。」我有點不甘心嘟起小嘴的說

走了幾步,突然靈光一閃。我轉身問道:「請問我如何稱呼先生您呢?」

他默不吭聲,拿起樂譜翻了幾頁,似乎沒有想要理我的意思。我只好自討沒趣回去自己的廂房去梳洗。進了房門,發現床上一襲白衣整齊摺好放在床邊,女鞋也整齊放置在旁。屏風裡煙霧裊裊,原來已經有人放熱水在木桶中,而且還貼心撒上花瓣。我開心地拿起床邊的衣服往屏風走去,聽到有人說話的聲響。

「小姑娘,讓老奴服侍您沐浴吧?   」  

我驚訝誰在說話,我環視四周張望試圖尋找聲音的來源。

「小姑娘,下面。   」

我眼光向下俯瞰,發現是一位長的才三吋高,而且臉上滿是笑臉的老婦人。看得我目瞪口呆,嘴都合不攏。長這麼大第一次遇到,我興奮極了。

「小姑娘,老奴是主人派來服侍您沐浴的,您可以叫我姚嬸。   」姚嬸鞠躬禮貌性的回答說

我先自我介紹並拍胸脯保證說:「你好,我是天語。姚嬸,你不用幫我。我可以自己洗的!沒問題。   」

「小姑娘,主人擔心姑娘一個人洗不乾淨。特派老奴來幫忙!你別拒絕老奴了,否則老奴不好向主人交差。   您別看老奴小,老奴的速度與力量比一般常人更大更快。」姚嬸懇切地訴說

(這個人是有多愛乾淨啊!!還怕我洗不乾淨臭死你嗎?這個人真的有病。)

我只好勉強答應:「好吧!麻煩你了。姚嬸。」

「好哩!」姚嬸迅速幫我解衣沐浴。力量與速度都得宜,並開始擦拭我的背。

姚嬸邊擦背邊與我閒聊:「姑娘阿,老奴已經服侍主人近百年。已經好久沒有看過主人待客人回來了。阿......您看我又多嘴了!您就當作沒這回事。」

「哇!」我驚嘆心想那他幾歲阿?還可以保持如此地青春美貌,想必我要跟他討教一番。

姚嬸幫我梳洗更衣後,便先行告辭。我穿著一身新衣裳、新鞋開心極了,當下只想給他看看。但是我找遍整個宅邸,還是不見他的人影,人就像是消失了蹤影。好幾天過去了,都無法瞧上一眼。但是三餐姚嬸都會送到我房裡,雖然有得吃,其實我也滿開心的。可是說真的,這樣的生活還真的有點無聊。

又過了幾天,盼阿盼阿終於給他盼來了。但他一進房門就隨手丟了一本書在桌上。

我窺了一下書名抬頭疑問道:「這是.....   『女論語』?」

「還看得懂字,不錯。」他不可一世般斜眼看著我說

    雖然我本來就生長在山郊野外,爹爹每日早晨至林中摘點野果山菜,偶爾會設陷阱捕獲一些『野味』。爹喜歡讀書,所以在耳濡目染之下我懂得識字;爹爹崇尚『無為』,讓我順其自然地長大,並沒有教我什麼太多人生大道理。也從不規範約束我的行為,無拘無束的長成『野孩子』。後來漸漸長大,爹爹才帶我下山。沒想到下山幾天我與我爹就被敵軍屠殺,根本沒見過什麼世面。

他指著書說:「用心鑽研,   此書是教訓女子、可以培養出一位『賢婦』來。」

他揮一揮清袖,便想轉身離去。突然間卻停頓腳步轉頭補上說:「下次抽考。」

頭也不回離開,連一句關心的話語都沒有。

 

我鄙視地拿起這本書輕鬆地滾到床上碎念說:「『女論語』,這是啥?能吃嗎?」索性我就把書丟到一旁呼呼大睡去,管他天高皇帝遠。

幾日之後,他又丟了一本『孝經』在我桌上。我心裡有些許不悅,動了個歪腦筋。

「爹,您是要我盡孝道嗎?」我假裝溫柔地叫了一聲爹,他睜大眼睛看著我。

他瞬間勃然變色,大聲嘶哄:「不准叫我爹!我很老嗎?」

我被他的失控嚇到,跟他以前的氣質完全不同。我故作鎮定說改說:「抱歉,哥哥。」

他怒視逼近我說:「不准叫我哥。我是你親人嗎?我們有血緣關係嗎?」

對,他說的對。好像半路認親人不太好,後來慎重思考後拉長音說:「師~父~一日為師,終身為父。」

他咆哮大怒說:「誰是你師父?我收你為徒了嗎?」

我不開心不耐煩嘟著嘴說:「那我要叫你什麼?難道要一直叫你,誒誒???」

他吸口氣收起怒氣,深思熟慮後說:「鏡先生   。」

一如往常,揮一揮衣袖不帶走一片風采。

還好,我仍有意外的小收穫———————我終於知道他的名字了。

              『鏡』

          一日,嘴饞。卻連聲叫幾下了姚嬸,都沒見到姚嬸身影。只好自己去覓食,見廚房滿桌的糕點,開心地往嘴裡塞,姚嬸知道我喜歡吃甜食。總是貼心為我預先準備甜食。托姚嬸的福,我才有機會吃到一些甜食。我將酥鬆綿軟,口味純甜塞滿我的嘴裡。正當我拿著廚房裡搜刮的糕點,我又聽到鏡先生的琴聲。

(鏡先生出現了?)

我趕緊在拿兩個芙蓉糕往嘴裡塞,一手拿著綠豆糕,一手拿著桂花糕。

我滿心歡喜,快步尋找琴聲。

發現鏡先生在在閣中彈琴,我知道他彈琴不喜歡被打擾。我又默默蹲坐在他的身旁,靜靜的聆聽他想用琴聲訴說的故事。

我太陶醉於鏡先生的琴聲,又將手中的糕點往口裡吞。

一不小心糕點碎粖掉落在檀木地板上。

鏡先生琴聲驟停,皺眉望向我。

頓時,鏡先生猛然站立起,看起來怒火中燒。

「你!!!!   叫什麼名字?」鏡先生氣沖沖指著我

「什麼?」我有點害怕,默默的把最後一點糕點塞進嘴裡。

我低著頭擠出自己的名字答覆他說:「問天語。」

鏡先生聽到我的名字,表情震驚了一下卻默然不語,接著陷入漫長沉思。

仰天長嘆後便揮袖走人,留下一臉茫然的我。

好吧,至少他知道我的名字了。

      一日,和風煦暖,   萬里無雲。

與他上次相遇之後已經過了三個月,見到鏡先生的次數,少之又少。十隻手指頭數的出來,我都變得憂鬱苦悶起來。這段時間我一直待在宅邸,從未出外半步,彷彿像被人監禁似的。

這天,我決定出去閒逛、散悶消愁。從後門有條通往後山的小路,這條小徑幽靜狹小,僅能容一人通行。我心中雀躍不已,   情緒高漲。走過半晌,小徑展開一幅水天相連同色,遼闊無邊的景色,眼見皆是滿山的紅色楓樹,遠遠望去,像朝霞一樣紅,把山都染紅了。我到一株楓樹下歇息,隨著風輕拂,   看著葉子一片片翩然落下。

    秋天是想念的季節,而我對某人的思念慢慢滋生與蔓延。

這個景色讓我醉欲眠,   背抵在樹根闔上眼靠歇息一下。陣陣烏啼聲我驚醒,發現已經黃昏。

我心想,天阿!鏡先生一定會生氣的。我趕緊尋找出路回家,但是我天生方向感不好。不知道該往哪個方向走,每條路都似曾相似。最後,天色已黑,我試過不下數十條小徑,條條小徑通湖邊,我沒轍了。在入秋的夜裡,我穿著單薄。寒風刺骨,飢腸轆轆,我又淪落到這種難堪的下場,

我心灰意冷,飢寒交迫。

姚嬸會不會告訴鏡先生,我消失不見了。

可是鏡都消失了許久,也許他根本不知道我消失了。

每次都是姚嬸送飯給我吃,他根本不管我的死活。

那為什麼他要帶我來這裡?

寒冷的風陣陣吹來,令我全身哆嗦。我開始四肢發冷,脸色蒼白。

我全身無力蹲靠在樹旁,眼眶泛淚。

鏡先生看似與我這麼近,   可是卻離我那麼的遠

就像天涯那一端,永遠無法抵達。

我不知道,我還可以依靠誰?

眼淚模糊了視線,我哽咽唾泣。這是從我喪父以來,第一次哭泣。

我涕淚縱橫說:「爹~   語兒好孤單喔。這個世界已經沒有人像你一樣愛我。」

「哭什麼哭?   」熟悉的聲音說道

我拭去眼中淚水,試圖看清楚眼前說話的人。

(鏡先生?)

汗水從他雲鬢如晨間露珠般滑下,烏黑的髮絲增添些許凌亂感,卻仍無法遮掩他那絕世風采。他呼吸急促、低沉喘息声傳來我耳畔,我抬頭看他原本蹙緊的眉心,突然間舒展開。

「你這小鬼,沒好好管你就無法無天了嗎?」他咆哮大怒

雖然他怒視著我,但是眼神傳來盡是擔心。眼淚又不爭氣地掉了下來,是喜極而泣。

我抽抽噎噎地說:「對…不…起因為沒人跟我講話,真的覺得很孤單。」

凝視著你,垂下眼簾說:「回家。」

我的心激起一陣漣漪,我重新有了家,而這個家是鏡先生賦予給我的。他依舊轉身就走,不過這個背影對我來說意義已經不同。

不知道為什麼

每次     你都可以發現我  

以後     我再也不想孤單的逗留

我想依偎在你的背影後面    

我     很想一生跟你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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