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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妃-初抵戰國》第一章(一)

       聽說人死前會出現幻覺──

      看著街上熙來攘往的人群,我腦海浮出這句話。

      理論上來說,我身為一個普通的高中生,現在這個時間我應該正面對我人生中那個該死的大考,據說會影響到我未來七十年過的幸福與否。

      明明記得自己還坐在考場的位置上,頭頂上老舊的風扇有氣無力旋轉吹送熱風,咬筆桿想那該死的慈禧下詔宣戰八國的年份。

      我應該是在炎炎夏日裡接受這種不是人的酷刑才對。

      但實際上卻是……

      「梨子唷!又甜又大的梨,不甜不用錢,不買也來看看喔。」

      「咱家那狗子,又跑的不見影子,成天也不知道溜到那兒去胡混,給老娘抓到非扒了她一層皮不可。」

      「胭脂水粉,這些都是上等的胭脂,邯鄲最新流行的色澤款式喔!來來,姑娘,要不要看看阿,我老盧從來不騙人的,像你這麼美的姑娘這胭脂剛好配你……」

      我抱著頭蹲在地上,努力想要消化眼前的一切,穿著著古裝的行人小販來來去去,許多人對我投以奇怪的眼光,可是我無暇去理會。

      從一開始的不敢置信,到曾經以為自己在作夢,以至於對自己實行了各種非人道的肉體虐待,卻悲哀的發現怎麼樣也醒不過來。

      一般來說我是打死也不相信有這種事情的。

      又不是在看小說,動不動就穿越時空來穿越時空去,最好還給我遇上當今聖上,莫名其妙因為不同於一般女人的性格,而被我深深吸引從以天雷勾動地火愛的不可收拾。

      拜託,這種八股的劇碼都已經看夠了。用不著在自己身上實際體驗吧!

      我從來沒有一刻這麼懷念那份該死的歷史考卷,筆頭被咬的快要陣亡的鉛筆,地獄般的畫卡紙,那塊拿去孔廟拜拜過,上面寫了英文字母準備等等拿來丟的橡皮擦。

      我努力的忍住想要衝出口的尖叫,腦海裡卻不斷浮現剛剛跟那個路邊賣包子老伯的對話……

      「老伯伯,我想請問你,這裡是拍戲的地點嘛?」

      「嗄?拍戲?那是什麼?城來的新玩意兒嗎?俺在這裡住了大半輩子沒聽過。要不要吃俺的包子,俺的包子在這裡是有名的好吃,吃過的人都說棒!是用豬心呷肉加上腿肉……」

      「城?城市嗎?」沒錯,大城市肯定能找到回家的路,就算我掉進宇宙黑洞但第一件事情我是該先回家。一這麼想,我又充滿希望。

      「沒錯,就是城裡,像是京城的地方。」搞不好只是遇到一個愛看古裝戲的老頭,有時候人會分不清楚現實跟虛擬,我得原諒他。

      「京城?你是說邯鄲嗎?很遠喔,從這裡往西南方走,大概要走足足半個月,最好買匹馬,不然你一個姑娘家應該是撐不到那兒的,但是如果吃了我的包子就不一樣了,保證你體力好精神好……」

      邯鄲?那不是戰國時代趙國的首都嗎?我又不是特種部隊的隊員,怎麼會跑來這裡?聽見這句話我豈止被雷打中,我根本就是沉默的鐵達尼號,撞上冰山緩緩沉沒……

      想想我也不是那個閒閒沒事會跑去研究所給人家當實驗豬去測試什麼未開發完成的時空機器,接著一不小心快樂的回到過去娶了一堆美女老婆的某小說中的主角阿!況且我本人就是女的了,來這種傳說美女如雲的年代能幹麻?當一根小草多多襯托旁邊的紅花嗎?

      得了吧!我只想回家阿,去考完我的試,快快樂樂享受我睽違了一年的假期,撈個尚可的由我玩四年阿!這是所有被升學主義摧殘過高中生的夢。

      越想越覺得委屈,也不管是人來人往的大街上,蹲著身子擋在中間,眼淚止不住滴滴答答的往地上掉,落入地上的黃土地一下子就被吸收。只留下一點咖啡色的水痕,我的媽,這時代,怎麼連柏油路都沒有……

      我跟前有馬蹄聲停下來,但我無暇理會,我就是要哭的天崩地裂日月無光最好淹大水沖出一條時光隧道讓我回家!

      「唉!師父,你別看了,不過是個傻姑娘在路上哭而已!」

      模糊中,有人在說話。

      「別管她了,我們還有約呢!今天非趕路到前面的驛站換馬不可。否則怎趕的及九爺的病情。」

      腳步聲走進,眼前的黃泥地被一片陰影籠罩。

      「姑娘,在下姓單,單名一字風,是個大夫,可否請問姑娘是否遇上什麼困難,也許在下有能幫的上忙的地方?」

      我正哭著呢!一把柔和好聽的男聲從我跟前響起,心想沒看到我正忙著哭的天崩地裂打算搞的比孟姜女還轟轟烈烈,你是哪條道上的沒事敢來惹我?我氣敦敦的一抬頭。

      劍眉星目,挺拔的鼻,薄冽的唇,溫溫的揚起一個舒服的弧度,任何電視上的男星都沒他這種俊俏,這種俊是天生的,不是一堆化妝品跟攝影師漂亮的取角取出來的,修長的身子穿著合身的藏青色袍子,上寬下窄,墨黑的髮整齊的紮成一束在身後輕輕擺盪,映著後面的金燦陽光……

      天生麗質難自棄,一朝選在君王側。

      一瞬間腦海裡就浮現這句話,但是這兩句話一衝到嘴邊卻化成兩個字,來不及阻止便溜了出來。

      「禍水!」

      「嗄?」

      禍水怪叫一聲。

      「噗!」

      忍俊不住的噴笑,把我的目光吸引過去。一名揹著行李的少年跟在她身邊,比起俊男他就普通多了,勉強可以說是清秀的小男孩,但是看起來就很青澀,男人還是要有點年紀才好看。

      不過兩個人都是古裝打扮,再一次打擊我的妄想,我哭這麼久怎麼還沒拿淚水沖出一條時光隧道?我想回家!

      「在下只是想,想說姑娘在這大街上哭泣,是不是有什麼困難,在下若能幫上忙,儘管開口。」

      好,那你現在馬上去搶奪來自未來機器貓的時光機器送我回家……

      當然這種話我沒有說出口,如果這裡真的是古代,雖然現在還半信半疑,但眼前的現實迫使我不得不相信。

      通常書中寫說女主角不是靈魂穿就是身體穿,靈魂穿越那種我大概要去跳河跳崖自盡才有可能回到現代,而我身上還好端端的穿著自己的制服,看來我是整個人都跑到這個時代來,這種情形下我判斷自己可能是跌入某個時光隧道。

      假使平時有人跟我說這種話我肯定會賞他一個白眼,告訴他睡覺歸睡覺,別大白天就發夢,但我自己現在竟然正經八百的思索起這個問題,真是此一時彼一時也。

      我眼珠子轉阿轉的瞅著眼前這個美男,感覺現在這個劇情應該是翩翩俠客仗劍行江湖,路見不平拔刀相助,從此與女主角結下不解之緣,俊男美女一起上路相互扶持,某年某月某一天發現那女的其實有其他的神秘身分等等等。

      男主角捨下一切對於世事的執著,救出女主角後告訴她我心裡只有妳是唯一,不管妳是什麼身分,然後就是美女哭倒男主角懷中,背景永遠夕陽,不是山巔就是海邊,從此以後過著幸福快樂的生活。

      以前看小說或玩遊戲的時候都羨慕女主羨慕的要死,自己真的當了女主角卻悲劇的要命。

      天啊!我今晚要睡哪吃啥住哪自己都不知道,人家隨便穿越不是有特殊背景的萬能女主角也是有著閉月羞花面貌的絕世美人。萬能女主賺錢跟賺水一樣,銀票張張灑,絕世美人就會遇到霸主痴狂來場你追我逃的愛情故事。

      我什麼都沒有,難道我能夠教導這年代的人們英文或者數學的三角函數?還是他們想要知道牛頓三大定律,想知道如何計算物體掉落地面的時間?如果這時代的人熱衷這些學究我大概會在這裡變成不世天才。

      不幸的是我現在只能變成無用的廢柴……

      「姑娘?姑娘?她怎都不回答?」

      「我就說這姑娘肯定是傻了,買個包子給她,師傅我們快點趕路吧!」

      「就算是傻,也別忘了師傅行醫多年,說不定也能治好她……」

      一堆交雜的話中,我只聽見一句話。

      買個包子給她。

      買個包子。

      包子!

      食物!

      吃的東西!

      未來的長期飯票!

      重點來了!我如果想要活下去就必須要有吃的喝的住的,在這種舉目無親我又無一技之長的地方,叫我刺繡賺錢我這輩子連針都沒拿過,恐怕只會被人抓到青樓酒館的地方。

      這樣一考量,又覺得眼前的人慈眉善目,他還說自己是大夫,大夫大多都是仁心仁術,至少跟著他們,騙吃騙喝先,再來慢慢找回家的路。

      好!就這麼辦。

      「咳!先……公子!你真的能夠幫助我嗎?」我咳兩聲,低下頭,裝出一付落難女子的模樣,不時還飲泣兩聲,把一個悲淒女主角演的淋漓盡致,這時候終於了解為什麼會有人說沒知識也要有常識,沒常識也要常看電視。

      我活了十八年第一次覺得電視真是個偉大的發明,當初發明電視的人實在應該用個匾額表揚一下。

      「當然!有什麼我能幫的上忙的地方,請儘管說。」

      「我……不,奴家是在上京依親的路上遭到不測,跟我一起上京的叔父偷了我僅有的一點積蓄跑了,留下奴家一個,奴家實在無依無靠了,在家鄉裡的父母也都雙亡,現在身無分文,奴家……奴家實在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不如找棵樹上吊了殘生吧!」

      在未來的爸媽請原諒女兒絕對不是有意咒你們的,只是現實所逼,而且我愛護生命絕對不會上吊還折斷一根樹枝。

      落難的女子不外乎就是這個尋親原因中遇匪徒,這種對白實在看到爛,讓我閉著眼睛都可以唸出一段不用換氣,但這麼差勁的理由自己講出口都有點心虛,不知道眼前的人會相信幾分。

      「千萬不可,生命可貴,姑娘不過一時落難,不可以做出傻事。」

      我沉默,美男眼泛淚光,衝上來一把握住我的手,指腹和手掌間有薄薄的繭。

      這麼容易就相信了?人心也太純樸了吧?活在告訴我們人心險惡不得隨便跟陌生人講話的年代裡,我臉上的肌肉扭曲,差點忘了戲還要繼續演下去。

      「但是,無依無靠,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這會兒我連抽噎都省了,因為對方為我的悲苦遭遇都流下眼淚,怎麼美男流淚還是這麼美?

      正當我欣賞美男時不意瞥到一旁的少年,只見他重重嘆了一口氣,翻翻白眼。看來還是有人不相信這套說詞,這男孩機靈,我只能朝眼前的笨蛋……不是,是悲天憫人的大夫下手。

      「不如讓我死了,感謝您的關心,大恩大德來世再報。」說著,作勢要抽手離開,但手可沒用幾分力,開玩笑要是真的抽開我就得去撞樹撞牆,我又不是腦袋壞了。

      「不行!」

      沒想到他比我更激動,用力一喊,撲上來抱緊我整個人,溫暖而帶著淺淺的藥香,美男的臉在眼前近距離放大,饒是鐵錚錚的女子漢心跳也要漏一拍……

      「在下跟徒兒一定會竭盡所能幫助姑娘,千萬不能求死。」

      死你也不會死我,放心好了。

      「真的嗎?但奴家……奴家只怕給公子你們添麻煩。」這時候還要表現出一點女子嬌羞欲拒還迎,雖然這聲奴家喊的我的胃都在翻攪。

      「怎麼會麻煩了,是相互照應,況且姑娘自己一個單身女子在外,更是危險。」

      既然人家都好意邀請了,這時候就不要客氣給他登堂入室,可不是我要求的,是他自己邀請本姑娘我這隻狼來的!我一陣腹誹推卸責任,但表面上還要溫良賢淑。

      「那就……謝過公子了。公子大恩大德,來世結草銜環必定報答。」等到來世我還認識你再談。

      「別這麼說,醫者父母心,在下只是本著父母心幫助姑娘而已。對了,這是我徒兒小雷。」

      果然是個善良的……笨蛋父母!感謝您成為我未來的飯票。

      我轉過視線,看見那徒兒審慎的表情,下意識的拋出一個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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趴在蒸氣騰騰的木桶邊緣沉思,我開始從極度驚嚇中慢慢回復,兩腳無意識的踢著水花。今天莫名其妙的經歷,恐怕告訴誰誰都不相信吧!

        唉聲嘆氣半天,水都冷了才慢慢起身著裝,在我的強力要求下,小雷替我弄來一套男子袍服。不是我不想穿穿古裝當一下古裝美女,而是這戰國時代的女性主要穿深衣,麻棉製成,上衣和下擺是合在一起,其中分裁,也許是為了防止風沙,布料都縫的非常厚,讓人寸步難行。

        男裝是大袍束腰,下擺及腳踝,領口收一圈,方便行走,也好收拾打理。

        我換上那套藏藍色的袍子,間中夾雜著鵝黃的線條繡成簡單的圖案。腰帶是森林綠,並不會顯的太厚重繁複。只是不習慣綁這腰帶讓我花了不少時間奮戰,再用條琯青色的髮帶把頭髮束起。

        自己瞧瞧鏡子,看起來雖有點男子氣概不足,可是平坦的胸前看起來倒沒什麼可疑。

我又小心的把領口拉高些,好遮掩我沒有喉結的破綻,推開門下樓去找單風和小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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