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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行到孔原坤的公寓大約二十分鐘，王一浩和孔原坤邊聊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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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較多的是孔原坤，隱隱可見一股興奮在他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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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子空著好段日子了，去過另一家較大型的仲介公司，擺明不幫他處理，才找上王一浩那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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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也知道，王一浩不是個優秀的業務人才，但遞給他的第一個笑容是那樣地激勵人心，莫名地讓他感覺到事情將被解決，不得不承認他喜歡王一浩這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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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從不向自己解釋「喜歡」此種意識形態的東西，與王一浩的談話中，他也弄不明白自己的心情，總之，不會是愛情或肉慾那方面的，卻也非男人之間的欣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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試著找出王一浩和自己有無相似之處，除了身材，目前看來是沒有的，最可議的方面為怎麼想瞭解王一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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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四巷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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掃街任務頻繁，王一浩常到這兒來，也在孔原坤的公寓每戶人家信箱中塞過名片和傳單，對此處的地形、地物不感陌生，但第一次來時產生的詑異感油然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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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掃街」在他們這一行是指沿路沿街沿巷沿弄沿號走一遍，抄下所有能見的租售屋資訊，務必達到「地毯式搜索」的效果，回公司後再整理好所有電話，聯絡張貼資訊者，說服他們將房屋交由他們處理，當然，資訊也有可能非屋主張貼，已被其他同行搶去，所以此工作費時費力，成效又低，可謂亂槍打鳥，收穫靠天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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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為新人，對於掃街區域的劃分，他沒說話的權力，總分配到開發價值低的區域，像是這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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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走進四十四巷，他覺得這兒是廢墟一處，兩側一丘一丘拆掉的屋牆瓦礫，還有不知哪兒飄來抑或不道德之人刻意丟棄的垃圾，而孔原坤那棟公寓要不是幾戶人家陽台上曬掛了衣物，他絕對認定無人居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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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遭無屋，遠些的房屋大多是兩、三層樓的，他愈往巷子裡走，愈覺得這公寓巍峨，彷彿行走於沙漠，眼前一株叉型的仙人掌隨腳步由小漸大到高聳得將頂到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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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仰望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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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每在它跟前，他就是會抬頭望它，這時候的它最為高壯，很奇異，它在他心中已比下任何高樓大廈，或許，它周身的空曠使得它像是座孤寂了百年的巨樓，也或許，荒蕪的背景使它必須獨特，不管如何，他得詑異自己看待它的心情，然後融入它所造就的氛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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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原坤用鑰匙打開公寓的鐵製大門，領王一浩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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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昏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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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一浩念頭才起，突來亮光照明了整個樓梯間，不過僅一瞬，復又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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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背後來的光映出他和孔原坤的影子到牆上，途經幾級上一樓半的階梯，以致變形得厲害，是詭譎的，見到的那一剎那，他渾身起疙瘩，腿還軟了一下，向後的力道帶身子轉動，即將面對到孔原坤時他又給嚇了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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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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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大的雷鳴中，孔原坤把鐵門關上，力使得大了，栓卡上之際整個門振動起來，發出了聲，搭上雷響的餘音，產生了擾人心頻的共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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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運氣真好，從你們公司出發，雨就不下，進來我這兒以後雨才來。」孔原坤邊說邊摁下電燈開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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低瓦數黃光燈泡就在王一浩頭頂上的天花板，一亮起，他好多了，眼睛好似給鋪了片黃色濾鏡，溫暖的感覺讓他察覺不了方才臉上血色全失的冰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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運氣好嗎？跟在孔原坤身後上樓，王一浩還想著那詭悚的閃電，也思考起運氣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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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想苟同，不過也否認不了避開大雨的事實，外頭的雨勢愈加豪大，還走在路上的話肯定渾身溼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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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運氣好的，整天企盼遇到個大客戶是不切實際的發夢行為，待的這家仲介公司規模小，好客人自然當最後選擇，這樣的環境下能碰到孔原坤這等級數的客人已經算燒好香了，他該好好服務孔原坤，好歹先讓自己的業績開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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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先到十四號三樓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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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二坪大小，三房兩廳一衛，有廚房、前後陽台，裝潢的部分就只天花板和地板，裡頭頗乾淨，附兩套床組、衣櫥，客廳有籐製三人座長沙發和荼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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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寓外表雖差，只要客人願意進來，應該會感到滿意，或許對外表的第一印象，滿意度會更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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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一浩這麼想，要孔原坤帶他下二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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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號二樓和十四號三樓的情況差不多，多了份明亮的感覺，王一浩想這是因為他知道十四號三樓死過人的關係，要不然他會認為十四號三樓比較容易租出去，十二號二樓這邊的地板顏色實在太深了而天花板又是接近白的木色，搭得極不佳，雖也整理打掃過，兩大疊到他大腿高度的舊報紙堆在通往前陽台的落地窗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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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他指向舊報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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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前住戶留下的，有新住戶前我會找資源回收的來搬走。」孔原坤再說：「別看我的房子舊，住戶一租都租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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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那些舊報紙的份量，確實可以得知前住戶在這兒住了很長的時間，不過王一浩想，只是因為房租便宜，一個月才六千塊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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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一浩走向落地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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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通風，窗子沒關上，只拉了防蚊蟲的紗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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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頭還下雨，他沒走到陽台，就站在窗前，頭往公司方向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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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兒離公司真近，走路過來才二十分鐘，現在住的地方離公司遠，騎機車上下班都要花上三十分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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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兒、那兒比較，這兒還有寬大的優點，那兒不過是間六坪小套房，一個月就要八千元租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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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這兒租下巴，業績立即開張之外，往後上下班就輕鬆了，每月還可省下兩千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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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兒的租約早過期，房東沒提再簽約，他沒意思搬也懶得問，反正按時繳房租即可，這回兒有意搬家，正好不必受契約牽制，運氣真的好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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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於心的歡呼搭到了雷響，昂然劇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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