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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使衛療〉1、奪城

【前言】《妖生》是我的一部武俠合集,裡頭共有四則短篇,分別是〈古妖〉〈古方鎮〉〈鐵衛〉和〈神使衛療〉,故事都發生在不同時代,走的是神秘懸疑的東方風格,其中〈神使衛療〉的世界比較奇特,似乎是架空又似乎不是,具體如何還請慢慢欣賞。

〈神使衛療〉

一條黑龍撲入草原,由右側切開青色大軍的防線,青色大軍來不及變陣,又被左前方另一條黑龍趁隙撲入。幾名將領高聲吶喊,青色大軍豎起一排重盾。

黑龍是一列黑色步兵,著黑甲、執黑戈,行動突躥剽悍之極,黑甲軍萬戈齊發,刺穿了好多青色軍的鎧甲。

兩方人馬殺得天昏地暗。

我站在土丘上,注視著兩軍廝殺,我們從大梁城推進到這裡,已經有三十個晝夜了,然而士兵們的士氣卻依然壯旺。

黑甲軍衝破了青色大軍,由後方繞回頭來衝殺。青色大軍左支右絀,前方的鎧甲重裝兵,尚且被衝出一道缺口,後方全是輕步兵,不是持弓,就是執弩,更加抵擋不住攻勢。

青色軍明顯在潰敗當中,不多時,主陣隊外圍像是被扯碎的棉絮一般紛亂,一絲一點往東方退卻,不到半晌功夫,戰場中的青色已經遠遠少於黑色,大部分都逃散光了。

黑甲軍得勝後,瓦奔將軍喃喃說:「總算勝了這一場,那些該死的陵茲人。」他掃我一眼,露出了豪壯的微笑,「衛療大人,我們終於到陵茲啦!」

陵茲?

不是離茲嗎?

對於他們的語言,我始終都適應不良,甚麼陵啊離的對我來說很難發音,那種從鼻腔裡捲出來的縮氣音,到底是「陵茲」還是「離茲」呢?我只能報以苦笑。

士兵們在戰場上收拾殘局。

我的名字叫做衛療,這幾年隨黑甲軍東征北討,由斜陽城一路挺進到振城、汗丹、大梁,擊潰了這片大陸上的所有部族,前方偉壯的陵茲城,是全大陸最東方的城池,唯有拿下這座城池,我軍才能算真正勝利。

然而我的心中並沒有一絲喜悅。

剛才清理戰場時,我檢查過對方的傷兵,裡頭沒有一個「帶原者」,這說明了這座城池的感染情況並不嚴重嗎?我不知道,這病毒潛伏期很長,一切都言之過早。

「衛療大人,我聽說陵茲城美女很多啊,咱們到時去看看。」瓦奔朝我咧笑。

我暗嘆一聲,瓦奔是個不可多得的將才,用兵速捷勇悍,然而在心性武德等各方面,他終究比不上大將瓦解。瓦解是瓦奔的父親,也是我部族中最著名的勇士,為大王立下的汗馬功勞,何止百件千件。只可惜勇士也是人,也一樣會衰老,所以這次攻打陵茲城的榮耀就落到他兒子身上。

黑甲戰士們軍容鼎盛,發進到陵茲城外,在向陽處如鐵樁一般列著隊,只等瓦奔一聲號令,便即發動攻城。這也是我極不願見到的景況。

瓦奔眼裡散發殺氣,望著陵茲古拙而厚重的城牆,正要號令,從城垣根底下遠遠奔來一匹駿馬,馬上的斥堠大聲呼叫:「陵茲降啦!將軍,陵茲城降啦!」

陵茲城降了?

也許這是一個最好的結果。

陵茲城一降,這片大陸由西到東都可說已經握在大王手裡。我追蹤那些病毒好多年,終於有了一線機會,那些病毒在大地上流竄了三百年之久,我追蹤它們也有兩百多年了,卻始終成果有限。據我估算,那些病毒或許已經快要進入適應期,從無法人傳人,演變為可以輕易的人傳人,一旦這個估算成真,不久終將會爆發大規模的集群感染。

我的行動必須要快!

大軍開進了陵茲城,將這座千年古都,無情的踩踏在黑鐵蹄下。陵茲城的城民與斜陽城完全不同,沒有後者那麼剽勇,在體態和容貌上都有一股清秀的底,薄薄的單眼皮向上斜挑,臉形十分漂亮,然而此刻卻充滿了惶恐。

我和瓦奔和一眾將士往王城馳去,那些曾經高高在上的侯王們,如今就羅列在王城之外,惶惶然有如喪家之犬。

王城裡很美,以一種少見的情調,鋪墊出這個部族獨特的文化風貌。我發現這個部族非常尊重大自然,在一切可揉混自然的地方,都能見到他們的用心。

將士們傻傻看著王城裡的美景。

比這座城池更美的,是這座城池裡的女性。瓦奔受降後,命人在城裡大肆搜刮,將一切金銀財貨、美女珍寶,都集中在大殿前,彷彿這些是可供他揮霍的私產一樣?其中有幾輛車裝滿了黃褐色的竹簡,載錄這座城裡的所有知識。

「這些都是大王要的。」他若有深意的向我眨眼,「你如有中意的就告訴我,我可不列入名冊。」

我平靜的說:「將軍,還記得我說過的話嗎?」

他頓了頓,彷彿這才聽懂我的口音,早幾年我的口音經常會引得他放聲哄笑,好像連他們的名字都被我說錯?他笑說:「我早命人將所有鐵兵器繳械,隨時可以運回斜陽。」

「將軍!」

「放心!」瓦奔揮擺手臂大笑,「我吩咐過任何人不得觸摸這些兵器,尤其是鐵製的兵器,必須用油布隔著,包裹妥當後才能運送。」

我怎麼能放心,那些鐵兵器很可能就是病毒的源頭,是這片大陸數百年征戰不休的關鍵,我怎麼能放心!

瓦奔突然止住笑,呆看著從大殿裡走出來的幾名麗人,麗人似乎是部落中的貴族,衣妝極其奢華,不但瓦奔看呆了,大殿外每一個黑甲將士都看呆了。麗人中有一名特別出色的美女,眉毛微蹙,似乎正擔著心事。這不奇怪,這座王城裡每一個人都在擔著心事。然而她的模樣卻特別惹人憐惜,宛如一只憂傷的玉器,融融發著光暈。

「好美……」瓦奔道出了每個人的心聲。

他上前想將美女看個仔細,麗人中有人過來維護,被他一把給推開。他想摸撫美女的臉,我制止他說:「將軍且慢,讓我先瞧瞧她的情況。」我軍每攻下一城,我就會對降者們一一進行檢查,一旦他們有感染的跡象……

瓦奔愣了一愣,失笑道:「有這必要?」

他不懂,這種病毒一旦感染,無藥可救,為了不讓病毒有變異的機會,感染者必須加以撲殺。

就在這一剎那,美女背後的一排伏降者中,有一名男子拔劍撲來,對瓦奔展開攻擊。

那名男子是一名高手,劍身亦十分鋒利短險,瓦奔只來得及拔出一半配劍,劍體「喀嚓」一聲,居然被對方削斷。我軍將士驚叫,男子的劍幾乎快刺中瓦奔,瓦奔反射性的踉退幾步。

瓦奔危險了,倘若他落入對方手裡,整個黑甲軍都會陷入危局。我上前猛拽開他,男子一劍落空,憤怒的向我刺來。其他將士趁空紛紛拔劍。男子凶性大發,一柄劍猛搠向我胸口,我一把扣住他的手腕,劍的尖端在我胸前急停止住,發出「嗡嗡」的顫響。

男子力氣很大,但仍然無法掙開我,他在驚怒中帶點狂躁,發瘋似的想撲過來咬我脖子。將士們都衝了過來,又扳又扼的制住男子,將他強壓在地上。後方的美女發出尖叫,聲音裡彷彿充滿絕望。

瓦奔呆看著斷劍,惱羞成怒道:「這人是誰,我要誅殺光他全家!」

我用衣服的袖子包住手,拾起男子掉落的鐵劍,鐵劍上的紋路很美,像一朵雲彩那樣,造型神祕而又邃奧。我凝視了片刻說:「讓我看看他的情況。」

我從懷裡掏出一只小銀盤,銀盤正面刻著幾枚像是「兝」、「兙」字體的圖樣。我按下「兝」字圖樣,將銀盤貼近男子的臉。銀盤一湊近他,登時亮起一圈紅色,照得他眼球一起發紅。

瓦奔茫然的看看男子,又看著我,我冷靜的點頭,他叫說:「把這人給我押下去!」

「不!」美女哭喊撲到男子身上,被幾名軍士拉開,連推帶拽的把男子押走。有幾人小聲說:「他被妖物附身,沒救啦。」

其實不是被妖物附身,這只是一種說法,以這些人的文明水平,我根本無法告訴他們甚麼叫病毒,又為何要這麼對付男子。

這種病毒無藥可救,被感染後只能撲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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